田叔说着，脸上表情是豁达的，但还是不免叹了口气，“想是那么想，回家后，我们俩也是郁闷了大半年。后来，看到了报纸广告，就想着试试，去看看也好。”

“那是秋天？”蓝小情问。

“对。”田叔点了点头，“这个我记得太清楚了，因为是秋末。而且那个八十年代，不像现在什么厄尔尼诺现象，秋末九月初的时候就已经很冷了。很多人都穿了两件套，可是福利院那些孩子们，穿的还挺单薄。问了，说是衣服有，但洗了就倒换不过来。所以，不出门的时候，就尽量在屋子里活动，不到院子里去。那时候，我们先见的是蔺老师，第一次去的时候还没能见到陈院长。再见到栗爷爷的时候，也是几次之后了。不过第一次就见到了两个孩子，国娜娜很瘦小，很白，个子也不高，胆子看着也不大，只是默默地坐在那里一个人玩儿。田佑基呢，他第一眼看到我的时候，眼里有明显的防备，这个我记得很清楚，然后一下就踢倒了放在一边的小板凳。我后来才明白，他不希望我喜欢他，不想让我选他。因为我们两口子那次去，穿的都很朴素，他觉得我们物质条件不好，不想被我们这样的家庭领养。”

“真是势利！”蓝小情禁不住吐槽。

“这也不怪他，人往高处走。”田叔摇摇头，提到田佑基的时候，他的目光都比之前柔和了许多。看样子，是真的很喜欢这个男孩子了。亦或许是因为，日久生情，有的人就是这样，或许一开始并不太喜欢的，相处久了，就离不开了。可能一开始是假象，也有可能后来是假象。但若真的是假象，假一辈子，也应该是真的。

蓝小情想来想去，只觉得头晕。她甩甩头，皱眉瞪眼地看向田叔，后者一脸慈祥地看着她，“那孩子，有自己的想法，才七八岁，这样也挺不错。不过，那一年，他和娜娜那孩子，在福利院算年纪大的了，他们两个已经上小学了。很多去领养的父母，都希望领养一个三四岁，还不太记事的小孩，最好是能和他们生活一两年，就把之前的记忆都忘掉的那种。我和你田婶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见到了这两个孩子”

田叔说到这里，忽然顿住了。他目光有些凝重，眼里变幻着色彩，像是又回到了当初那遥远的场景之中，历历在目，“那两个孩子哎，可能我们也是出于怜悯吧。虽然同情这类的心思，他们这两个倔强的孩子，并不需要。但我和田婶一开始，就是真的可怜这两个孩子，不知什么原因，就很想好好照顾他们，陪他们，爱他们。当然，这些，或许他们也不需要吧？”

蓝小情很是为难了，但作为一个曾经是孤儿的人她虽然是在襁褓里被领养的，但她一直都认为自己是孤儿。毕竟很小的时候，得知了身世，回想加联想，真的感到自己是在一个家里的孤儿以一个曾经是孤儿的人心思很想说，哪怕是一点点温暖，也是温暖。

“后来呢？”

“后来呀，我和你田婶就经常去看望两个孩子，每次都带了吃的，穿的。虽然是给福利院所有的孩子买的，但主要还是给了这两个孩子。”田叔说，“两个孩子也是懂得感恩，国娜娜不再孤僻，看到我们去，也会和我们多说点话。甚至，田佑基，当他看到我们带去的东西，和我们后来的穿着打扮，好象对我们也热情起来了。”

“呵呵！”蓝小情不由得嘲笑，田佑基这个势利眼！

“哈哈哈，即便是假的，我们也高兴呀。其实我和你们田婶不是多痴迷小孩子，但有时候人往往就是这样，越的得不到的，就越他想拼命抓，拼命要，好象很宝贵，自己多喜欢，其实就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哈？”蓝小情噗嗤笑了，没想到田叔还懂这歌词？

“呵呵！”田叔也明白蓝小情为啥笑，自己也陪着笑，“我接着说哈，那时候我们工作也不忙，就一个星期去一次。去到两三次的时候，很多别的父母，和我们同去的，有的就收养到了小孩，我们每周都去，却还是两个人去，两个人走。时间一长，去了两三个月吧，有一回，陈院长居然亲自到福利院门口等我们。”

“咦？”

“对，那一年，我记得陈院长也不过才三十多岁，不到四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