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焱没有为难她,风度甚好地将她送回同伴身边,然后在不远处和罗雪喝咖啡,罗雪说了,不要着急,要循序渐进……
梓潼回来就看到莫乔接手了小莫莫,姑侄俩在草地上滚来滚去,玩得正疯,夜一和张晨还忘乎所以地在马场上驰聘,而潘晓正与白宗泽相谈甚欢。
“宗泽哥,您怎么来了?”梓潼坐在潘晓身边,惊讶地望着往咖啡里加糖的白宗泽,其他人她可以不用称呼为“您”,但是白宗泽给她的感觉,则是称“您”更妥当,这种感觉出于敏锐的趋吉避凶本能,最好对他恭敬一些。
白宗泽微微一笑,正待作答,倒是潘晓反应奇快,轻嗔浅责,“篮子,白叔叔大你那么多,你怎么叫他哥哥呀,也太不合适了。”
白宗泽对潘晓笑道:“你错怪篮子了,他是该称呼我为哥哥。”
“怎么说呢?”潘晓好奇地瞅着白宗泽,他看起来不超过四十岁,也不显老,但篮子叫他哥哥还是很奇怪。
白宗泽笑笑,“我是莫乔的表叔,而晟睿是莫乔的亲叔叔,我跟晟睿是同辈,篮子是晟睿的媳妇,也就是我的同辈,我比晟睿又大几岁,她叫我一声哥哥不是应该的吗?”
“年纪相差那么多,好晕哦。”潘晓笑吃吃地瞅着白宗泽,双颊笑得绯红。
“没事,习惯就好,我们家人多,年纪差距大的同辈很常见。”
“既然篮子你哥哥,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跟着她叫你哥哥呀?”
“行呐,没问题,被你们这样叫,我感觉年轻好多岁,哈哈。”白宗泽爽朗地笑。
“宗泽哥――”潘晓称呼转得快,故意拉长了音调叫他,“瞧你说的,不用‘感觉’,你本来就很年轻,我刚才还想呢,叫你叔叔,是不是感觉大了点。”
“哈哈,晓晓,你真会说。”
……
那俩人相谈甚欢,打铁似地,一来一往地对话,梓潼干瞪眼,看半天,半天都插不上嘴,没她什么事儿。
嗨,真是奇了怪了嗨!
她记得莫晟决说过白宗泽的个人风格,他是那种有话说话的人,绝不废话,可他现在这么耐心地陪着潘晓扯废话,是想做什么呢?
不简单,很不简单;不寻常,很不寻常。
没有俊美的容貌,没有深入的接触,仅仅见过两次,只是通过基本的谈话,便能使得对男人一向挑剔又精明的潘晓和他愉悦交流,并且保持那么高度的兴趣,这是何等的能力。
梓潼可没忘昨天第一次见面,白宗泽是如何通过谈话,让她产生轻松愉快的感觉。
是的,他是有这种本事和魅力,梓潼不怀疑。
从未见过晓晓笑得这么……容光焕发,透着粉润,眼睛水水的,目光柔柔的,该怎么形容呢……对,春意盎然!
认识晓晓四年多,从来没见她对那个男人露出这样的表情,白宗泽能在短短时间内让她发生转变,这本身就是不简单,不寻常。
问题在于,白宗泽为什么刻意展示他的魅力,晓晓值得他展示吗,他怀着什么目的,她不在的时候,他和晓晓说了什么话……
种种的种种,在梓潼心中皆是疑问。
他该不是看中晓晓长得出挑漂亮,且人也够聪明,就想招募了她吧?
想到这种可能,梓潼警铃大作,心中顿生防备,脑子飞快地转了几圈,既然喜欢有话说话,你没事自动找上门来凑话,精心忽悠我家晓晓,可别怪我让你头疼脑热。
梓潼坏心眼地加入潘晓那没话找话的境界中去,每每潘晓话快尽了,她就见缝插针地补上,另外起个话头。
如此半个多小时,有人吃不消了。
白宗泽看看表,“我等会还有些要紧的事情处理,你们玩好,我先走一步了。”
“好啊,那你赶紧去,别耽误了时间。”潘晓连忙说道。
“下次请你吃饭。”对潘晓说了一句,白宗泽起身,笑望梓潼,“我先走了,等会儿夜一回来,你提醒他一声,让他最迟明天把我要的那份资料给我送来,酬金已经付了,叫他别敷衍我。”
他眼中似有深意,梓潼视而不见,挥手笑别,“宗泽哥,您好走。”
“不送送我?”白宗泽笑问。
梓潼还没出声,潘晓就推了推她,“篮子,去,送送宗泽哥。”
“……”梓潼怕自己不送,潘晓就得亲自出马,于是答应了,陪白宗泽走一段。
到了跑马场外围,梓潼停下脚步,说:“宗泽哥,不好意思,就送您到这儿啦。”
“急什么?”白宗泽神情可亲得很,令人无法拒绝,“再陪我走走。”
梓潼可一点儿不想陪他走,摆摆手,拿他之前的话来堵他,“您不是赶着去处理要紧的事吗?再走就耽误了您的时间。”
白宗泽哈哈一笑,“跟着晟睿混久了,年纪不大,倒是先学会了讲客气话。没事,你是我小妹,和小妹走走路,怎么会耽误时间。”
得,他今天来这遭是意在沛公……不是招募晓晓就好。
梓潼放松泰半,她歪头轻笑,赤子无邪,“您不觉着耽误时间,那我可不替您节省了,走走就走走,您走慢点,太快的话,我就不走了,回去陪儿子。”
“哈哈,你这小丫头!跟上,咱们慢慢走!”白宗泽带头往马场边上走,梓潼跟上。
白宗泽首先打开话路,“昨天你走了之后,晟睿就给我打了电话,你猜他说什么了?”
“说什么?”梓潼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还能说什么,多数是臭骂你一顿呗。
白宗泽意味深长地笑笑,“他叫我离你远点,不然就拆我几根骨头下来煲汤。”
梓潼笑呵呵,“玩笑啦,别看晟睿成天一张冷脸,其实最爱开玩笑。”
“玩笑?”白宗泽不认同地摇头,“认识他二三十年,我可比你了解他,晟睿从来就不是一个爱开玩笑的人。”说着,叹了口气,“听他这样说,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小时候来白家玩,和我最是投缘,对别人不搭不理,就跟我能聊到一起去……没想现在竟生疏至此,和你说几句话还翻脸。”
说这话的时候,那张平凡普通的脸笼着一层再明白不过的的伤感追忆,恍如是秋风乍起时,心底陡然生起寒凉。
梓潼微微心酸,却也没有顺着白宗泽的话茬往下接。
和这种变色龙一样的男人谈话,不必动真感情,太浪费,看似恳切交心的话题,是为了方便打开你的情感闸门,是他随手做的陷阱,挖了坑,好让你自动往下跳。
这不,她马上证明了这个事实,心酸了不过几秒,就被白宗泽开的另一个话题搞得暴躁炸毛。
貌似闲聊,但是言谈全部围绕在潘晓身上,每个问题往浅了想是话家常,往深了想则是调查摸底,从思想状况到生活习惯等方方面面。
白宗泽的谈话技巧令梓潼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口才,策反美国中情局的人都够用,拿来对付她,真是……太委屈白特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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