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玄象宗的第四天,阿呆早早收功出了房门,凌晨的庭院里弥漫着淡淡的雾气,周围朦胧一片,万籁俱寂,看了看凌霜和众女弟子的客房全都房门紧闭,阿呆悄然转身踱步而行,漫无目的的沿着小径走了一会,不知不觉间离开庭院,沿着山麓越走越远。
太阳慢悠悠地爬过山头,天地间的薄雾渐渐淡去,林中想起接二连三的鸟鸣很快汇聚成阵阵优美的旋律,阿呆恍惚中如梦方醒,看了看身处的环境,他忽然拍了下额头,连忙转身往庭院的方向行去。
回到自己住的庭院里,阿呆在客房不远处遇到了迎面而来的行昭,青年看到阿呆后说道:“封道友早啊,我看你不在房里,正要出去找你呢。”
“行昭道友早啊,在下静极思动所以出去走走,你着急找我,可是谷大哥的葬礼要开始了。”阿呆回礼问道。
“不错,家师和众师兄弟正在大堂里等着道友,我们这就过去吧。”
阿呆和行昭来到正堂里,谷老头的师父起身相迎,另外老者身边还跟着五个年龄不一的弟子,他们均都对阿呆客气非常。
“小友,请随我们去藏像林,路上老夫再跟你细说需要做的事情。”谷老头的师父温声对阿呆说道。
阿呆答应一声,八个人出了庭院,沿着山坡上行,很快爬上庭院后面的高峰,穿过翠绿密林,一座座石塔突兀的出现在身前。
石塔约有四五十座,杂乱的与古树相间排列,它们大小不一,大的方圆数丈,塔尖高过参天古木,其中大多高塔的塔身都有被侵蚀脱落的斑块,陈旧的样子看着像是经历过无尽的岁月,而小的石塔大多仅有一人多高,塔身许多还算光滑,应该建成的年月不算久远。
一行八人在塔林外停下脚步,谷老头的师父带着一干弟子向着塔林拜了拜,随后他们分立而开,老者祭告天地,悼念逝者,一应繁琐的仪式后,他拿出一个雕刻着复杂纹饰的木盒交给了阿呆。阿呆点头,郑重的接过木盒,抬步进入塔林,按照老者所说的位置,阿呆走了一会,果见一座崭新的石塔立在两颗挺直的柏树中间,他走上前去,心中默念了几句,小心的将木盒放入到了石塔里面。随后阿呆转身出了塔林,见老者和几个弟子全都闭目朝着塔林的方向盘坐下来,阿呆也走到一边,默默盘腿坐下。
“苦也,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会苦,爱别离苦,求不得苦,五阴盛苦,苦苦,坏苦,行苦,世事无常,众生皆苦...”老者开口慢慢念诵起来,行昭等弟子也跟着默念经文,此文阿呆见过,正是明镜多心经中的一段,不过后面几人念诵的内容却不在阿呆所得的玉简之内,显然应该是更加精深的东西,并且他们语速渐渐加快,不多一会阿呆便再也无法明了入耳的是什么东西了。
随着老者和几个弟子的吟诵,他们的声音渐渐凝聚在一起,在山峰上飘荡开来,与此同时,玄象宗内的各个山峰,梦中的玉观音可是他立命的根本,比之肉身都重要百倍不止。
一行人回到庭院正屋,老者的徒弟纷纷告退离开,屋中仅剩下了老者和行昭,阿呆向老者问道:“前辈,请问我们何时出发?”
“出发,去哪里?”老者疑惑的问道。
“谷兄死在宝鸩城修士手中,宗门难道不准备去讨个说法吗?”阿呆更加疑惑。
“呵呵,老夫不是说过吗,一切都是缘法,我这个徒儿不服宗门教义,擅自离开在外身死,怨不得他人。”老者声音淡然,仿佛在评价一件无关紧要之事。
“这,他可是你的徒弟啊。”阿呆完全理解不了。
“不用说了。”老者摆了摆手,指着灵茶又道:“小友,请喝茶。”
“呃”阿呆有些懵了,这是谷老头口中所说的那个心怀天下的宗门吗,他在老者客气的表面下分明看到了可以冻彻人心谷的冷漠与无情。阿呆忽然间有些明白了,怪不得自己一直觉得奇怪呢,玄象宗大门大派,可平常实在是冷清,白天连个人声都听不到,感情所有人都闭门自扫庭前雪了。
“这茶晚辈喝不下,前辈,您刚才还跟我讲解苦海之道,说什么众生皆苦,我们既然明白了,不是该常怀慈悲之心吗,宝鸩城蛮横无理,许多修士备受打压,咱们岂能坐视不理。”
“呵呵,小友这样想却是误入歧途了,正是因为人人都有自己的苦,所以人人才要克己修身,争取早日脱离苦海,你的苦干他人何事,他的苦也碍不着你。”
“这”阿呆看着客客气气平平淡淡的老者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气苦,可是一时间竟然找不到话来反驳,他支吾了两声,起身郁闷的告辞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