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
她站起来说:“外头的盆里装着水,去把脚上的泥洗干净,然后进屋睡觉。”
小丫头忐忑了很久,一颗不大的心差点把胸腔的肋骨都撞得四分五裂,没想到自己真的被接受了,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颤着嗓子说:“我……”
“我可以留下了吗?”
“我是不是……”
“是。”
“但是丑话先说在前头。”
玉青时靠在门框上抱着胳膊打量了她一眼,淡淡地说:“类似今晚这样的事儿,不许再犯。”
“否则让我知道,绝不轻饶。”
“还有,把之前从那些人身上学的坏毛病都一一改掉,往后不许再拿人命不当回事儿,也不许动恶心思,否则这家门容不下你。”
“好好好……我都听你的……”
小丫头含着眼泪不住点头,看着倒是有了几分孩子的童稚之气。
“我一定听话,保证不会给你惹麻烦,我保证……”
“那就好。”
“去洗洗干净,不然不许上床。”
玉青时的话刚说完,刚刚还差点抹了眼泪的小丫头就急哄哄地奔了出去,生怕晚了一刻就会惹得玉青时不高兴。
听到院子里响起的淅沥水声,玉青时靠在门框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人之生死或轻或重,可手上染的每一滴血,最后都会化作不归路上的基石,最后指向的只能是万劫不复……
她当年……
咚!
院子里突如其来的一声闷响打断玉青时的思绪,她惊然回头看清院子里倒下的人影,忍不住掩面叹了一口气。
这小丫头接连受惊,又紧绷心神许久,熬到此时得了个确切的归处,猛地松懈下来一身的硬骨头就全都垮成了烂泥。
再也:“你叫什么?”
小丫头努力咽下干涩的口水,小声说:“春草。”
“春草?”
春风一起,枯草生根。
名儿没什么深意,可跟人的性子还挺相衬。
玉青时把放凉了的药碗递给她,见她问也不问仰头就灌了下去,眼里泛起一抹自己都没察觉的温和。
“往后就留这儿吧,等你找到想去的去处,什么时候想走也行。”
春草双手捧着药碗,用舌尖小心地舔去嘴边的药渍,闷声说:“我不走。”
“我哪儿也不想去。”
“我只想跟着你……”
玉青时被这话逗得啧了一声,拿过药碗说:“不走也行。”
“左右你都这么大了,也能帮着干活儿。”
“对了,你几岁了?”
春草老老实实地摇头。
“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从记事起就在黄妈妈身边跟着,天天挨打,到现在也分不清年月之分,无处可知自己的年岁。
玉青时不知想到什么抿了抿唇,说:“不知道也无妨。”
“你喝完药再歇会儿,一会儿做好饭了我叫你。”
眼看着玉青时就要走出去,春草着急地撑起了小身板,期待又紧张地说:“我……我……”
“我往后……往后……”
玉青时回眸看着她,见她半天没把想说的话说利索,笑了下说:“跟元宝一样,叫姐姐吧。”
“就当……”
“就当我捡了个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