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宣于渊溜溜达达地回到了秦家。
门是给他留着的,一推就开了。
他心情不错地吹了个悠扬的口哨,轻手轻脚地进了侧屋。
屋子里,躺在床上的玉青时听到外头响起的口哨声,唇角无声微扬,抓起被子给身侧的春草盖好,缓缓闭上了眼睛。
鸡鸣晨光现。
玉青时起床时,院子里的水缸已经装满了。
宣于渊蹲在灶台边上往里头加柴,见她出来了,抓起水瓢舀出锅里的热水倒在盆里,又往里头掺了点儿凉水,小心用手试了试温度确定不烫手了才说:“你少碰凉水。”
“喏,都给你烧好了,用这个洗脸。”
玉青时慢吞吞地走过去,低头看着木盆里冒着热气的水,好笑道:“你什么时候起的?”
“怎么不多睡会儿?”
她原本是打算自己起早些去担水的,可谁知这人竟能比她还早。
宣于渊摇摇头说:“睡醒就起来了,而且也没多早,就比你早起不到半个时辰。”
“今早上还是喝粥?”
玉青时捧起一捧水糊在脸上,在水珠中睁不开眼,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却从这句看似寻常的询问中听出了别的意思。
她在水声中说:“你想吃什么?”
宣于渊双手撑着膝盖,弯腰让自己的视线与玉青时的目光平齐,嘿嘿道:“喝粥干活儿一会儿就饿了,都等不到中午,今儿咱们吃点儿别的呗。”
“馒头饼子,不拘是什么,管饱:“你们最近可曾在村子里见过大量生人?”
“有没有不熟悉的面孔流窜过来?”
玉青时闻声微怔,摇头说:“不曾。”
秦家村与外不通,这些年唯一算得上是生人面孔的,有且只有一个,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衙役听到这话倒是也没说什么,只是拿起手上的一张画像唰地展开,说:“那你们可曾见过这个人?”
看清人像的瞬间,玉青时的瞳孔就无声缩了缩,垂在身侧的手指也不由自主地蜷出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像是紧张。
又像是意外。
她收敛情绪的速度极快,垂眸眨眼的瞬间就再看不出任何端倪,就连站在她跟前的衙役也不曾察觉到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退到她身侧的宣于渊没错过这一丝隐藏极深的变化,唇角上扬的弧度被一股无形的线缓缓拉紧。
他的猜测没错。
玉青时认识徐伟。
她对自己的身世知道多少?
为何甘心藏匿在此?
徐家人又是为何要杀她?
宣于渊定定地看着玉青时,心里翻江倒海地掀起巨浪,面上却什么都看不出来,只是默默地站在她的身侧一动不动。
衙役拿着画像让他们仔细辨认,例行公事地问了一圈,没得到什么有用的回答,把画像收起来就要走。
玉青时客客气气地把人送到门口,等人要走时,带着好奇忍不住问:“大人,这人是犯了什么大罪,怎么大清早的就劳累得府衙都出动了?”
拿着画像的衙役露出个晦气的表情,摆手嗐了一声说:“别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