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七 回忆(2 / 2)

她突然明白过来,签不签离婚协议已经不重要了,只是她一直不肯相信,不肯睁开眼看看,为什么杨氏企业一再受到业内排挤和打压,为什么她的画廊会突然出现在竞拍单上,为什么会被爱人背叛……

因为这些东西都是抢来的,现在要一一还回去。因为她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两年前,在她端着红酒徜徉宾客之间时,这场婚姻就已经在预谋破裂之中,那个人从来没有想过让她维持平衡,而是等待她亲手打碎这微妙的境地。

九哥……

侯远靳。

阮明镜的心又无端痛了起来。

她想,也许跟杨间睿离婚,并非不是一个好办法,至少,她不会害了他。

第五次约谈离婚事宜,律师谈完后,他们俩又再次上桌。住了很久的花漾别墅,她在杨间睿提出离婚后就搬出去了,可是女主人却没有少。餐台上水晶瓶里插着新摘的栀子花,跟主人的名字一样,净水养着,空灵清透,别有一番情致。旋转楼梯不时响起高跟鞋轻轻哒哒的声音,也在提醒着她,小女主人随时都在窥探着每一丝细微的变化。

白色连衣裙犹如精灵般轻轻闪过一角,刺痛了阮明镜的眼,半年的僵持,她不愿松口:“我只要一个妻子的头衔,其他的都不会管你,这样你也不愿意吗?”

“我不想委屈茉子。”

“但你也不愿净身出户。”

杨间睿苦笑:“小镜,律师还没走,你想让他们再推翻之前的谈判吗?对不起,作为一个男人,这数年的心血我并没打算推翻重来。我不像侯少天生有着雄厚庞大的实力,他可以为所欲为,为美人一掷千金,我不行。”

阮明镜的脸突然白了一下:“你提他做什么?……今天先这样,我走了。”

“对不起……”

若说对不起,是她对不起杨间睿,可是非常时刻,她一个人独行太艰难,如果连杨间睿也失去,那么真的就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但是他那坦然的目光,微微触痛了她的心,直到离开时,痛楚已如爬山虎缠绕了整颗心。

其实最后喝完咖啡,他留她,只是她非要走。每年的这一天,她都会独自上山,杨间睿怎么留得住她呢?只觉得他的眼神在她拒绝的时候,就变得陌生起来。

临上车前,杨间睿突然吻在她脸颊上,温柔的热,胡子扎得她麻酥酥的,许久没有过了:“路上小心。”

她突然变脸似乎在杨间睿意料之中,只是很默契地没有阻拦她。看着他的脸在后车镜越来越远,她有一丝后悔,觉得自己不应该那么贪心。

一直到江上宇来说侯远靳房子的事,阮明镜听了开头,就忍不住皱起眉头。

江上宇不由得咬紧牙齿:“九哥还说,他已经派人准备了一栋房子,要把我们都接进去住,免得你离婚的时候受姐夫的骚扰。”

这一次,江上宇看得真切,阮明镜连睫毛都在颤抖。是厌恶,还是害怕呢?

“九哥他……”

“不要说了!”阮明镜声音嘶哑,喉咙和脑袋全是软绵绵的,瞬间被抽走力气般虚弱,绷着一层苍白皮肤的血管,血液里满是如牛毛般的小针,每呼吸一次,就被扎得满身满脸的冷汗。

不顾江上宇的惊讶和关王绯留下的请求,阮明镜闭着眼睛下了逐客令:“我想休息了,你们回去吧。”

这一次,关王绯看得真切,阮明镜连睫毛都在颤抖。是厌恶,还是害怕呢?

小时候,在山清水秀的桃南镇,有着一片片散发清香的茶田。阮明镜被迫翘了课帮金知莲的忙。金知莲在她背上架上成人背的茶筐,开始倒茶,茶是很轻的,轻如鸿毛,可是金知莲为了能够早早收完茶回家,就不停的加茶叶,越来越多,直到她双膝颤抖如风才停下。那时候她心里总是不安、惶恐、凄苦、战栗,不敢想象背上的压力,咬着牙也要向前走,粗糙的茶筐在她背上磨出一条条凸痕,红的,肿的,青的,紫的……一步步走着的阮明镜很清楚,如果金知莲再多加一片,她就会立刻跪下去,毫不迟疑,毋庸置疑。

据说压死骆驼的,总是最后一根稻草。

那么现在朝她身上放的,会是最后一根稻草吗?

她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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