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醉花楼(下)(2 / 2)

张韬身上所透露出来的那股自信,原本不该出现在这个年龄的孩童身上。因为即便是自己,也是到了弱冠之年,才真正开始拥有类似的自信。

想到传说中的那件事,他的内心隐隐有些发抖。

他刻意压制这份惊疑,神色肃穆道:“韬儿,你与石季伦订立那份私契,为父看了。为父不知道你是从何处学来这摆钟的制作之法,然而由于你的任性,这石崇很可能从此翻身。以他那从石仲容身上继承而来的狡狯与算计,只怕日后会成为我大晋最豪富之人。为父今日能够收到邀请,也是沾了你的光。”

当初与石崇签订私契后,张韬便将这件事情告诉了父亲。当时张华只是叹息一声,也没有责怪他什么,只说了一句“身为男儿,当言而有信”。

如今看来,父亲对自己的任性还是很有意见的。

想想也是,自己虽然从这笔交易中得到了一座庄园和七百二十万钱,实际上与石崇的收获相比,也并没有多少。

要知道郎陵公何曾每顿饭都要花费一万钱,每天的伙食费至少花出去两万钱。吃成这样,还觉得没什么胃口。七百二十万钱不过是人家一年的伙食费,也许还不到。

虽然何曾已于前年去世,但他的继承人何邵的奢靡程度丝毫不下于乃父。再加上何邵与羊琇、诸葛靓一样,均是与司马炎同年出生且一起长大的发小,也并不怕别人给自己添堵。

张韬暗暗估算着,大晋与后世的度量衡不同,比较大晋与后世的物价水平还是有些难度的。

不过他与张孟待在一起的时候曾经询问过这方面的情况,加上自己的观察,算算稍稍有了数。

占田制颁布后,正常的齐民编户需要缴纳绢、绵与粮食。而那些依附而来的夷人,比如说五部匈奴的部民、羌人、氐人以及归化而来的乌桓人、鲜卑人等,比较近的每个人每年缴纳六斗义米,稍远一点的每人交一斗,实在太远的,则直接交钱,每年大概在二十八文左右。

换算成后世的“斤”的话,一斤大米大概在三文到四文之间。印象中,后世的大米一斤大概在五六元。也就是说,用平价购买力换算,此时的一文钱大致相当于后世的两元。

从这个角度讲,何曾的一顿饭吃掉了后世的两万块,一天的伙食费则是普通人一年的收入。

也就是说,当大家一天都是两顿饭的时候,如果普通人每顿饭只吃十元一碗的拉面,一年的花费也不过七千出头。何曾一天的饭钱,够普通人吃六年。更不用说,在他那个时代,十元一餐的标准不是人人都能达到,挣扎在饥饿边缘的也大有人在。

按照他与石崇签订的私契的要求,假如石崇有本事将摆钟卖出二十万钱的高价,一座摆钟就可以给他带来十四万钱的收入。

一个月十座,一年一百二十座,一座十四万钱,加起来将近一千七百万钱,即便扣除人工与原料的支出,这也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更何况,从石崇后来的操作来看,他毫不奇怪此人可以将摆钟卖出更高的价格。

因为在前日完成的那座摆钟上,除了内部的发条以及若干处关键的部位,通体都是由玉石与玛瑙以及象牙打磨而成。

结合今日在醉花楼举办的庆典,张韬可以肯定,这个石崇,所图非小。

不知为何,虽然已经得到了自己理想中的报酬,张韬还是隐隐感觉到自己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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