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明秀半闭着眼睛:“去查一查太子为什么会提前回來.那些半路上埋伏的人.都做什么去了.连拦阻一个人半个时辰都无法做到.他们是不是想要让本宫处置了才甘心……”
“还有.仔细寻一下荣宪.若是找到了.暗中安排口严的嬷嬷看一眼.本宫便不相信.他段锦睿的运气.便是那么的好.”
“奴婢遵命.”
斓曦暗自叹息一声.她能做的.也只是尽心尽力地帮着主子隐瞒住那些事情的同时.劝一劝而矣.终究.她的主子.只有纳兰明秀一人.大小姐.只能够说一声对不起了.
斓曦走后.偌大的寝宫安静的过分.惟有一缕又一缕清幽的香气徘徊缠绕.带着粘腻的温柔.
“姐姐.我不会输给你的.你的儿子.注定要在我的儿子面前俯首称臣.”
压抑在喉咙深处的嘶喊.惟有自己才听得到.纳兰明秀的手指.划过身下锦绣的绸缎.撕拉一声.那勾勒出金色莲瓣儿的丝线.一分为二.
皇宫中亭台楼阁处处.宫殿檐角迭起.占地寥廓.若是个不熟悉宫廷道路的人进了來.估计转上个三天三夜都不能将这座巍峨皇城尽数揽入眼底.
奈何皇宫中的伺候的.守护的人有很多.便是连着最偏僻的冷宫.那里都养着百十号人.因此.一声令下.沒有花费上半个时辰.便找到了荣宪公主.
唯一让人意外的.却是荣宪公主一未曾让歹人劫持.二不是出了什么意外.禁卫军是在晚翠宫.荣宪公主母妃季晚妃那里找到的人.
季晚妃才知道闹了这么大的事情.亲自向着皇帝请罪.原來是荣宪公主想着自己快要远嫁.又看着今日皇宫中如此喧闹.众多亲人齐聚为皇帝贺寿.而感怀自身将要远离这座熟悉的宫廷.远离亲人避开了身边的宫人.去找了自己的母妃谈心.多饮了几杯.公主酒量很小.已是睡下了.
而季晚妃.则是一位荣宪公主來之前给自己身边的宫婢交代过了.也自是沒有去通知一声.再者说.女儿在亲生母亲寝宫中歇上一晚两晚的.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现在闹到了这样大的地步.公主被季晚妃唤醒.二人不等着天亮便去向皇帝请罪.
皇帝念及公主不日出嫁.今日的事情虽然做的不够谨慎.让皇宫中忙乱了一阵.到底是看着女儿哭的通红的眼角.还有母女二人苍白荏弱的面色.怜惜于这对母女.索性下旨.让荣宪公主在出嫁前.都跟在母妃身边尽孝.季晚妃很是欣悦地接下皇帝的旨意.随后便安排着将女儿好好安置在宫中.顺便将几个因为失了荣宪公主.而惶恐受责的贴身人也要了过來.
这件事情.至此.才算是告一段落.而段锦睿.被自己父皇专门宣召去训斥了一顿半夜和臣子饮酒.行为不当.回來之后.便吩咐胡横.将整个东宫.好好清理了个遍.
这一次.因着含袖这个颇得他信任的人也背叛了.段锦睿震怒心冷.胡横知道主子的意思.狠下了一番手.将那些埋在东宫中但凡有一丝可疑的.都暗中关押审问.别说.还真的在里面找到了不少细作.其中除了宫中几位主位妃嫔的人之外.居然还有皇帝的人.
将自己审讯的结果报上之后.段锦睿看着那几个皇帝安插在他身边的人.面色阴郁.两片薄薄的唇紧紧地抿在一起.宛若锋利的剑刃.透着锋芒.
段锦睿最后还是将那几个皇帝的人留了下來.至于其他人安排的细作.却是沒有这么好的运气了.不是打杀便是送到浣衣局杂事监.至于剩下的抓不到把柄的可疑人.也被送归了内务府.打发了去.
将这些事情都处理完交代下去之后.天已经透出了点点光明.一夜未睡.段锦睿却是丝毫沒有困意.他慢慢地踱步.走出了寝宫.走出了大殿.一直到了那最是高耸的台阶之上.看到雪袍男人衣衫单薄地坐在那里.寂寥烦愁的背影.心底也是跟着沉郁.走到男人身边.也不顾台阶沒有专门清理.自顾坐下.一言不发.陪着庄离诀看着东方自地平线慢慢攀升的一轮红日.
玫瑰汁.葡萄浆.紫荆液.玛瑙精.霜枫叶.艳丽的色彩.在层层迭起的云底间穿梭.
一方的异彩.揭去了满天的睡意.唤醒了明霞.漫天光辉荣华.不论黑夜有多暗.总会有光明回归.这阴郁的.快要将人压得喘过不气的宫廷.他能够期待.自己可以等到安宁的那一日吗.
“对不起.”
良久的沉默.段锦睿先打破了这份无措的尴尬.
庄离诀的身子一僵.回过头.方才的寂寥死气一扫而空.黑亮的眼中.满是凛然的锋芒.还有坚定到偏激的执拗:“应该抱歉的是属下.殿下不需要对任何人说对不起.”
“殿下不会有错.”
庄离诀如此说道.那是一种信仰.刻入整个心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