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锦睿只能给出这样的承诺.男人眼中厉色一闪即逝.
“殿下.皇上起了……”
胡横将报信的小内监打发走.躬身到了段锦睿身边.小声说道.很多事情说是暗中博弈.你知我知.其实.在这宫廷中.又哪里瞒得过皇帝.
段锦睿不知道段穆恒知道了多少.但是.庄离诀既然下了决定.那么.他便知道应该在皇帝面前怎么说了.
段锦睿颔首表示知道了.回身拍了拍庄离诀的肩膀.便要离开.耳边传來男子虚虚渺渺.仿若浮云的一声询问:“属下只想要知道.殿下昨夜.是去见……他了吗.”
那个他字.如此难以启齿.心底.一条翻腾狰狞的毒蛇.不停地掀起浪花.让他无法安宁.
段锦睿沒有停下脚步.却微不可见的颔了颔首.乌黑的发丝.随风飞舞.庄离诀眼中.慢慢的有些模糊.
他应该死心了.便是段锦睿答应娶妻.便是段锦睿只想要一个完整的家.而不是爱上那个女人.他想到的人.他爱上的人.也不是他庄离诀.而是柳墨言.那些小心思.小动作.现在想來.何尝不是可笑.
不论庄离诀怎么上蹿下跳.怎么心心念念着他仰望了许久的男人.嘲笑着答应娶妻的男人对待柳墨言不是那么有心.事实已经重重地在他心上摔了他一巴掌.
回过头的时候.段锦睿看到的人.永远也不会是他.
“这样.也好.”
低低地笑了声.和哭差不多.这样就好.他不用再担心以后若是让段锦睿知道自己心意.对方会怎么对待他.会不会连跟随的资格都失去.现在.娶了荣宪.凭着段锦睿对荣宪的些许软和.两个人也算是更多了一层稳固的姻亲关系.
也不算是.完全的失去
日头完全出來的时候.段穆恒才堪堪醒过來.
赵索低声建议:“皇上不再睡会儿.”好在皇帝体恤众位臣工这段时间忙碌的厉害.趁着寿辰圆满结束.歇朝一日.今日便能够好好歇歇了.
段穆恒眼下的青色.他看的一清二楚.
接过赵索手中用温水浸过的湿巾.拒绝对方的服侍.在自己眼睛太阳穴的位置拍了拍.到底清醒了些:“朕哪里是能够放心歇息的命.多少事情.指着朕去解决.想要安心睡一觉.难呀.”
寿辰后又和几个亲近的臣工聊了很久.再加上半夜被荣宪公主失踪的事情惊醒.皇帝年纪大了.到底不如以前年轻的时候那么龙精虎猛.即使刺|激着清醒了些.也掩不去脸上眼中的疲倦.
“嘿嘿.皇上身边不是有众多皇子大人们分忧吗.尤其是太子殿下.今日便要娶亲成家.皇上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小心地瞅了瞅段穆恒的面色.赵索从宫女手上端來一碗清亮润泽的汤水.试了试温度.放到案几上.
跟着皇帝伺候了这么些年.赵索自然知道现在的皇帝心里.最重视的是谁.看段穆恒心情似乎有些不好.试探着抬出了段锦睿.
“放心.太子让朕操碎了心还差不多.”
嗤笑一声.段穆恒的反应却是将端起了一半.还沒有入口的汤碗重重地顿在了桌案上.几滴晶莹迸出.因着这突然的帝王怒火.伺候的宫人不敢上前将桌案马上擦干.偷偷地望向赵索大总管.
“皇上息怒……”
伴君如伴虎.赵索跪在地上.脑子里飞快转了一圈:“太子殿下为人端方严肃.办事通透.若是有什么惹怒皇上的地方.也定然不是有意.”
赵索在赌.赌帝王对储君的天然忌惮胜不过自己服侍的主子.对待一个寄予厚望或者说给予所有感情的儿子的纵容.
段穆恒沒有让赵索起身.却也渐渐敛了怒容:“罢了.都退下吧.太子若是过來的话.让那个孽子在千元殿外先冷静冷静.”
赵索起身.后退着向殿外而去.不需要皇帝吩咐.他等会儿也会警告手下的这些崽子们.将嘴巴闭的牢牢的.否则的话.他不介意让他们再也说不了话.
十二月中旬了.梅花都已经盛开了.阴冷潮湿的寒风在身边呼啸.偶尔有调皮的顺着衣袍间缝隙深入.段锦睿的面色更加冰冷寒彻.他整个人.却是站的更加笔直坚挺.宛若悬崖间一株不愿弯腰的白杨.不论风吹雨打.我自巍峨傲立天地.
赵索方才给他捎來了个暖手的小手炉.段锦睿沒要.他是在受罚.若是在这里吹吹风便能够让皇帝不追究某些事情的话.他不介意站多久.总比被罚跪在这里好.
思绪飘远.冬日寒霜凛凛.鹅毛般的雪花飞扬.洒落一地的晶莹.一袭杏黄蟒袍的孩子.直挺挺地跪在雪地之中.遥遥地望着乾元殿那融融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