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说实话,却知安亲王对华大夫的看重和动心,而实话往往又最不好听,他生怕哪一句话没有说通透,让王爷对他产生误会。
要知道他混上现在的地位可不容易,虽然在朝中没什么影响力,但在安亲王这里,也算是左臂右膀的存在了,他得珍惜他现在拥有的。
“你什么意思?”轩辕御安清俊的脸上,桃花眼长眯,透着一股危险。
“属下……王爷纳妃乃是大事,此事应该听从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安排,属下不敢妄言推测。”终究还是不敢随便说。
“本王纳妃的事,你不用操心,本王且只问你,对这华大夫如何看。”
他的王妃别说是眼前的李仁章做不了主,便是他自已也没有办法。
“为人诚恳,温柔善良,大气端庄,属下从未见过这般奇女子。”
“她的确当得起你这番夸奖。”李仁章嘴上有几分本事,轩辕御安很是满意:“正妃是没有办法,侧妃本王还是能做主的!”
“可,可那华大夫她……她……同意吗?”李仁章尖利的面上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猛然看到,甚是吓人。
“想必不会不同意。”轩辕御安自信的拊掌,华大夫再好,毕竟嫁过人,与乡野屠夫成过亲,他心里因为爱慕她不介意这些,无论放在哪里都已经是格外的恩德,想她应该没什么可说的。
李仁章心头震惊,一双眯眯眼愣是瞪成了大圆眼,讲真,他从头到脚,从头发丝到脚上的皂靴都不信。
依他来说,如沈华灼那般的女子喜欢便喜欢了,可是若要纳回家中做侧妃的话,实在是太抬举了,毕竟已经不是清白女子,出身也太过低贱。
“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她是本王唯一真心看上的民间女子。”他不允许任何人轻贱她。
“是,属下遵命。”轩辕御安决定的事,从不随意更改,李仁章自认揣摸了上面的心意,心里有了打算。
主仆二人的这番算计,无人得知。
沈华灼看看外面的天色,好不容易晴了几日,今日天色又蒙了下来,昏沉沉的,看着很是压抑。
“家里的稻谷该收得差不多了,该留稻种了。”云胡子劝她回去。
沈华灼心里有数,仲夏快要过去,再拖延下去秋日都快来了。
一行人收拾好,出了药庐却在城门口被挡了回来。
“你可是华大夫?”守城的士兵长枪一横,银色的光芒顿时闪瞎了众人的眼。
“是我……”沈华灼出了马车。
她还就不信这个邪了,出谋划策辛苦一场救了满城的百姓,他们反倒恩将仇报。
“李大人有令,现在东山城疫病未曾痊愈,大家都需要华大夫,您现在不能随便出城!”
啥?
还真是恩将仇报,只是借口找得冠冕堂皇罢了。
“我家中有事也不行?”
那侍卫摇头。
沈华灼好话说尽,那人油盐不进也是醉了。
大家没法只得又重新回到药庐。
沈华灼为了取信于人,使出了浑身解数,用了整整一日的时间把对疫病有用的药方全部摘录下来,傅家兄弟也十分积极主动的把能用上的药材全都捐了,倒是又捞了不少的名声。
趁着大家感恩之迹云胡子让人给季子元送了信,他次日便从西山城回来了。
“基本上灾民的病情都被控制住了,现在主要是药材的问题,不过已经上报到安亲王那里,相信他很快就会命人着手去做!”他以为他们如此着急请他回来是关心那边的灾情。
“这事儿我们早知道了。”
正是因为看到情形好转,才会想要离开的。
“你再看这片街上的空气相比之前好了许多!”沈华灼指着阁楼下干净清爽的街面,之前各种病亡的尸体和动物的腐尸都不见了影子。
“看来东山城的县令听进去了你的建议。”
季子元双手搭肘,骄傲的仰头:“当然,那可是政绩。”
出外当县令,但凡遇到这种灾荒之年,说倒霉吧,却也不倒霉,出了事才最容易做出功绩来。
当然这样的好运仅限于那些在可控程度下发生的灾难。
要是如同泠江以北因为灾荒之年闹出来的土匪之事,当地县令便不用说功绩了,便有好几处的地方县令连着一家人把命都丢了。
“对了,你们是不是想要回去?”
说了半晌才说到沈华灼关心的。
“我来的时候,看到王爷身边的李仁章好像在西山调兵说是马上要往东山城来,他们一来,这里肯定会戒严,你们如果想离开就趁现在!”季子元出主意。
“已经试过了,不知为何守城的侍卫不放行。”总觉得他们找的借口太lo。
“我送你们!”
一行人在季子元的护送下,驾了傅家的马车果然十分顺利的驶出了东山城。
出了城门,一路向东南而行,看着高高的古城墙缓缓消逝,周边山林带着青翠的新绿,官道旁的泠江飘飘向东流淌,沈华灼突然生出一种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的即视感。
山气空蒙,处处透着勃勃生机,让这些日子积压下的抑郁情绪一下子全部消逝了……
夜里,轩辕御安到药庐找人时才知道他们走了,一脚踹翻圆桌暴怒:“是谁,谁放他们出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