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样跪倒在那里。

他眸光冷冽，杀气逼人。

“这人是谁，犯了多大的罪，才会被铁链加身？”狱卒向狱头小心翼翼问道。

狱头乃是捕快退役，如今迈入古稀之年，平日里做些力所能及之事，譬如指点后辈。别看他现在蜗居在狱中看管犯人度日，以前也是个狠角色。对于沸沸扬扬的江洋大盗之案，他略有了解，略有参加。封闭小镇，困住冯云，也是他一手提议的。

他虽然知道眼前的少年是因为何事入罪，却不想告诉询问的狱卒。这也是一种爱惜，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狱卒愈发好奇，这小子年纪轻轻，到底犯了什么罪？而且这几日并未听说过有哪家发生重大案件，莫非这小子是“名不见经传”的江洋大盗，可年龄又对不上了。

“我要见你们的头儿。”少年抬起目光，缓缓问道。

“闭嘴！该见的时候自然可以见到。”狱头呵斥道。

楚铭微微一愣，随即冷笑连连。

“嘿嘿，你胆子很大啊！”一座黑牢中现出一道高大而又摄人的模糊人影，他的声音宏大，却有些像孩子的。

此人名叫黑娃，祖辈乃是修仙世家，算不得好，平平常常埋没于三流中。近几年家道中落，祖孙四散而去，流落江湖。黑娃乃是近亲所生，出生之日害死母亲，自己也险些夭折。不料因祸得福，天生一副九尺躯，虽然智力低下，可武功在凡人中算是一流。

就是这样的练武奇才，在父亲知道是弱智之后，果断选择抛弃，遗落在山涧。

黑娃开始荒野求生之路。

这一点，倒是和楚铭有些许像。

长大之后的黑娃，因为武功过人且又好骗，被山贼利用，犯下了不少命案。在近几年抓获，因为表现良好，死刑就一直拖着，劳动改造，增加衙门收入，好让捕快们中饱私囊。

“黑娃，闭上你的嘴！”狱头恶狠狠的盯着他警告，后者被这么一盯，胆量全无，怯生生的缩回牢里。

楚铭觉得有趣，“狱头，挺凶的嘛。”

狱头厉声道：“你也闭嘴！”

楚铭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他对黑娃的牢房笑道：“喂，你的胆子怎么那么小啊，是不是属老鼠的？”

黑娃小心翼翼的探出头，轻声道：“我不是老鼠，爸爸说我是人中龙凤。”

“哈哈哈，你不是被爸爸抛弃的吗？”狱卒大笑反驳，折辱黑娃。

黑娃垂下头，始终没有再抬起来。

他体形如熊，皮肤如墨，却长得和蔼可亲、慈眉善目，看起来格外的有亲和力，没有一点吓人的感觉。其实这种亲和力只是在楚铭眼中，说实话，像他这种体型相貌，大部分人都不屑去理。

甚至看起来很好欺负，像个鼻涕虫。

换作前几年，他是一定会反驳的。他绝不许有人侮辱父亲，但他一反驳，那些人便会甩出种种证据，并且添油加醋，加以辱骂。

久而久之，当有人提到黑娃父亲之时，黑娃只是选择沉默。

“哈哈哈，没话说了吧！”狱卒大声嘲笑道。他仗着黑娃不会反抗，将生活中遇到的琐事之苦，全部发泄在黑娃身上。

你别说，欺负如此高大之人，他还挺有成就感。

狱头不以为意，他早已司空见惯，神色淡然的看着黑娃。只是他要维持狱中的清净，厉声责骂道：“你们都给老子闭嘴！”

偏偏楚铭不信邪，开口说出几个字。狱头想也没想，就骂道：“你他娘的给老子闭嘴！”

楚铭继续说道：“让你们的头儿来见我。”

“你耳聋啊！”狱头跳脚大骂道。

楚铭随意的抖了抖手，平静的说道：“如果想抓获江洋大盗的话。”

狱头犹豫了一下，语气平和，问道：“莫非你知道盗贼的行踪，不对呀，他已经跑掉了。”

楚铭故作遗憾的说道：“当然知道啊。要不是你们，我估计已经在抓他的路上了。”

“哼！口说无凭，你知不知道，欺骗衙门是什么下场？！如果你说的假的，你愿意承担责任吗！”狱头言语之间，满是试探和不可置信，试图套出些信息，不愿意就这么谈妥。

楚铭扭了扭脖子，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这才皱着眉头点头。

狱头想再问些什么，但看对方一副皱眉“闭嘴”的神情，显得格外拘谨。他纠结了半天，“闭嘴了”。

爱叫人“闭嘴”的狱头，转身去找捕快头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