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沉沉地,一根断裂的房梁与他擦身而过,带去了他背部的一层血肉。
未等他痛呼出声,黑压压的房顶便砸了下来。
或许是气运所致。
那根断裂的房梁恰好被它支起,给他留下了这一抹余地。
他痛呼出声,却发现一个苟延残喘的男人。
浅野不需要仔细看就知道这是北境的武士。
要说为什么,大概是因为在下达追击命令后没多久,自己麾下这群乌合之众便逃之夭夭了。
他拔出佩刀,想要结果地上的武士。
还未等他动手,一块巨石巧之又巧地砸穿了倒塌的屋面。
生生砸没了自己的敌人。
浅野看着那具少了半截脖子的尸骨。
心中五味杂陈。
或许自己也会死在这碎石之下吧。
……
他迈步向前,却踉跄着几乎要摔倒。
还是用刀尖抵住地面,才稳住身形。
在这黑压压的绝境中,浅野才有机会歇下一口气。
众人都以为这浅野家的家主是霸道的南境雄主。
他却并不这么认为。
嘴一张,脚一弯就能分个高低贵贱来?
浅野家这么想,浅野政长便应该这么想?
当他站上家主之位时,台下繁多的眼睛簇拥着的并不是他。
而是这个唤作浅野政长的人称霸的理想。
有时浅野也在想,自己或许才是南境最有名的奴隶。
无数想要出头,想要更多土地,更多战功的南境人驱使着自己。
将那虚无缥缈的荣誉与与欲望寄宿在自己身上。
换做旁人,或许还沾沾自喜。
但他没有……
或许是死到临头,他脑中开始回马灯一般轮转着自己的回忆。
想到乱波丸走时丢下的话,他不禁失笑。
一个木叶的奴隶,嗤笑着另一个奴隶不清楚自己的定位。
木叶在利用浅野家,浅野家又何尝不是在利用木叶?
碎石砸落的声音在他身边不停响起,像是奏响的交响乐。
这些石块终究是留了他一命。
浅野叹了口气。
他仿佛透过破碎的穹顶遥望着故乡的奴隶主们。
怎么?我浅野政长还得为你们做一件脏活吗?
他终于歇够了,伸出手拨开脆弱的瓦砾。
一个狗洞大小的窟窿出现在他面前。
浅野钻了出去。
……
他看着眼前搀扶着旁人的舞鹤印红。
浅野笑了。
他似乎正向命运发问。
就是这个人?我浅野政长就配杀一个老人?
浅野的目光越过舞鹤,终于发现了正努力压制着深海意识的一弦。
他记得这个冰遁忍者。
若是能趁乱杀掉这个人。
想必南境的战争压力会减轻不少。
只是眼下,他需要先清理下拦路的草木。
他的刀出鞘,浅野并不是没有听见头顶的轰隆声。
但此刻,即便是天塌了,浅野也只会认为是上天在为他擂鼓。
那是一声微弱的刀声。
一弦心中一凝。
他几乎能想到身后那人的出刀姿势。
那人必然是右手持刀,从左侧拔出向右横斩!
而他的猎物,恍若未觉……
一弦猛然从深海意识中抽离,他努力维持着扎根的红冰。
那肆意生张的尖刺在地面垒砌出一个红色的山峰来。
一弦分神大喊着:
“小心身后!”
话音刚落,红色山峰的尖刺就因为瞬间抽走的深海意识而分裂开来。
一弦不得不再专注其中。
只见拿长满青苔的山峰狠狠地扎进冰晶尖刺之中。
它势如破竹!
如同浅野手中的长刀。
印红只来得及将灵羽向前一推。
自己的腰腹被切开一个深深的伤口。
她没有喊疼,反而紧紧抓住灵羽的右手,试图通过脉搏感知他的情况。
轰隆的巨响与冰晶碎裂的嘈杂声于天上传来。
浅野没有回望,那巨大的山峰虽然向他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