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父拿过纸巾，笨拙而又温柔地替她擦拭着那些眼泪：“你们人类有句话，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但是在我们妖怪看来，你们的生命是那么的短暂，为什么把短暂的生命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争吵上，为什么要忽视掉身边最重要的亲人呢？”

徐栩几乎泣不成声：“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举父摇了摇头，让她不要道歉。

因为她是小云最喜欢的孩子，因为他们从来都没有怪过她。

力气在一点点丧失，举父原本想用最后的力气抱一抱徐栩，可却还是来不及了。

他的手开始变得透明，什么都握不住了。

徐栩惊惶地看他：“这是怎么回事？”

举父叹了口气：“你外婆快不行了，你赶紧回去。”

徐栩原本好不容易止住的泪，顷刻间又滑落了眼眶：“那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举父轻声道：“我本来就快死了，只不过在临走之前分一点时间给她。这样她要走的时候，我就能感觉到她。”

徐栩哽咽着，脸上的神情说不出的悲伤：“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举父虚弱地对她笑了笑：妖怪和人类就是两个世界的，不应该做朋友。但是我答应过，要和她做一辈子好朋友呢……“

“不，不！大猴子不要走，我不要你走，也不要外婆走！”

徐栩拼命想握住举父的手，可任凭她如何努力，举父依旧在逐渐虚化，一点点化作耀眼的光芒。

“小婴子，谢谢你。”

林婴微笑着点了点头。

“还有你，帅哥，也谢谢你。”

陈淲举起棒棒糖，作出干杯的动作。

“小徐栩，快回去吧，回到你外婆身边去，记得要告诉她，大猴子在另一个世界等她，在那里她不会孤单的。”

那是举父留在这世间的最后一句话。

而后整个面馆被光芒照亮，仿佛是漫天的繁星，照耀着整个人间。

他这一生，有王小云这个几十年如一日关心他的朋友，对他而言就已经足够圆满，再没有任何遗憾了。

尾声

陈淲带着徐栩赶往医院。

陈朝阳看着林婴泪痕分明的脸，很是担心。

还未来得及说话询问，便听林婴自己开口慢慢道：“爸爸，我以前总是在想，人类能够遇见妖怪究竟是好还是坏？”

陈朝阳心头一紧，不由得想到了林婴小时候的一些事情。

经过桥姬的那件事，林婴就已经明白这个世界有妖怪的存在。

从乡下回来之后，林婴对于妖怪们就格外温和，她会陪着他们聊天说话，也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帮助那些可怜的妖怪。

可这样的行为在普通人眼里，就是非常奇怪的一件事。

当初的林珏受过多少欺负和排斥，当时的林婴便也是这样过来的。

那会儿只要林婴放学晚回家一些，陈朝阳就担心的不行，因为有很多孩子都喜欢在放学的时候欺负她。

直到现在陈朝阳都还记得，那天去寻找林婴时那种又着急又担心的心情。

“小婴？婴婴……”

他呼唤着林婴的名字，进入了街边公园。

恰在此时，又几个小孩从他身边跑过，七嘴八舌的在说：“她说自己能看见妖怪，我看她才是妖怪……是妖怪就该打……我打了好几下哦……我妈妈说她她妈妈也是一个妖怪……”

陈朝阳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急匆匆向公园跑去。

当找到林婴的时候，太阳已经快下山了，林婴一个人孤独地坐在秋千上，书包落在地上，文具和课本散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