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婆阿那支一声令下,殿外的叛军齐齐冲向殿内意欲拿下王女。殿里的众人连忙合上厚重的大门,再搬以层层的长榻木椅堆放在大门后以阻挡殿外的进攻。殿深处,莫言花指挥着其余人撬开书案下的木板,一个每次只能容一人进出的地下道入口赫然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莫言花率先跳进密道,其余人也一个接一个地钻进去。不多时,殿外的叛军终于撞开了阻挡他们的木门。密道的入口处还有为数不多的阿耆尼仆从等侯进去,此时皆如热锅上浇水一样沸腾不已。狭小的密道口顿时乱作一团,进不去也出不来。两方人马胶缠于密道的入口处,叛军虽然在人数上占据上风,但一时间难以在殿内迅速铺开伸进密道内。
李嵘等人在密道的深处疾跑了数里。道里昏暗漆黑,莫言花忽然让一块尖起的石头绊倒地上,后来者来不及收脚,径直踩在了王女的腰背上。
在密道里全力奔跑的李嵘感到前方突然有人扑倒,他来不及收力,一脚踩踏在趴伏地上的那人身上。他急忙回身查看对方的伤势,发现地上躺着的是莫言花,忙将她扶起靠在密道一壁。
“还能继续走吗?”
昏暗中的莫言花没有回答,李嵘担心她可是伤着了肋骨或腹脏,也顾不得其它便伸手替她检查前胸后背。如果不是密道里过于昏暗,此时的李嵘一定会发现莫言花脸上的红晕。
“幸好没有伤着筋骨。”
“我……无碍。”莫言花终于喘过气来,羞涩地吐出几个字。
“那我们继续走吧,不然很快会被乱军追上。”
众人继续在密道里前行,也不晓得密道外是白天还是黑夜,众人只觉得已经在地道里走了很久很久。他们不敢停下来歇息,累了便走得慢一些,大家全凭着一口气继续走下去。
“我听到前头有风吹动的声音,想来快到出口了,大家再坚持一会。”李嵘不时地安慰大家,又让莫言花以阿耆尼语再解说一遍。这些安慰的话也不晓得重复了多少遍,密道似乎没有尽头一般,众人又饿又累,再也走不动的时候,空气越发的湿润,似乎还夹带着潺潺的流水声,面前忽然迎来一阵湿润清新,密道阔然开朗,寒冷的夜风扑面吹来,眼前一片广阔天地。
天空星光明亮,隐约可见四周一片荒丘凄草,暗道的出口被半人高的野草木遮盖,还真不容易让人发现。众人环顾身边,走出密道的人统共只有寥寥十来个不到。
“执失舍未何在?”莫言花询问余下的仆从,阿耆尼人面面相觑,显然王夫还在密道里,却无人敢回答。
李嵘虽不懂阿耆尼语,却也能猜出七八分,他对莫言花道:”凡人皆有命数,那些走不出密道的人大概都是他们的命数吧。你且看看,此地荒无人烟,究竟是何处?”他们似乎在地道里走了很长的一段路,不明方向,更不晓得身在何处。
莫言花顺着他的话环顾四周,指着西面的远山:”那方向是虎拉山,我们现如今身在员渠城西,往西北方可达铁门关。”
“虎拉山......”李嵘想起了他那祭虎拉口的宏愿,此刻深陷险境不能前往,不免有些可惜,脸上不动声色地问:”王女今后有何打算?”
莫言花看向身后的仆从,央昂及余下的四名亲卫皆是一脸茫然而疲倦地看着她,她轻轻地摇头,向李嵘道:”我尚未想好,你说叛军会追上来吗?”
“想来不会了,密道太过狭小又如此冗长,叛军不会贸然深入,却极有可能派出斥候查探。斥候一来一回要耗去将近大半日,等到叛军追来,想来我们已经身在别处。”
莫言花苦笑:“我的家已让别人给占了,我还能去何处?”
“你身后还有执失部。”
“我便是身死也不要再回到突厥人的部落。”
李嵘不意莫言花如此讨厌突厥,心念电转,有一丝了然:“王女当日出现在高昌,可是为了逃避与突厥部的联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