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师叔之死(1 / 2)

又有两名僧人将绳梯放进井里,矢孤介撩起僧袍顺着绳梯一路下爬,离水面约三尺的井道里出现了一个狭小的洞窟,那微光便是从这洞窟里传出,是前头首先进入井里的僧人手里拿着的火把所透出的火光。矢孤介往洞窟里探身,矮身爬了两步,原本必须躬身爬行的小洞窟逐渐变成了可以站立前行的密道,两名僧人手持着火把恭立在密道的两侧等候,矢孤介大步向前,其中一名僧人立刻走在矢孤介的前头负责开路引灯。

井下的洞窟延伸向上,三人借着火把的亮光攀爬起落,略约过了小半个时辰,方见着一个方平的内室。室内有一张石榻,榻墙上突兀地挂着佛陀的画像,石塌旁有柴枝与烧锅,还有一些柴火的灰烬,破旧的痕迹提示这密室已许久没人使用。矢孤介走近那副挂在墙上的佛陀画像,眉头蹙起伸手一掀,原本让画像覆盖遮挡的土墙上露出了密密麻麻的细小孔洞,这是透气用的小孔洞吗?

正当矢孤介疑惑不解之际,孔洞里突然传来了少年说话的声音:“僧主来了。”

接着是另一个少年的声音:“难怪早上路过炊房的时候听说在准备菜耳朵。”(菜耳朵:素饺子)

“僧主与住持在处理疯大师的身后事,不会那么早回来,我们先去炊房吃了再回来可好?”

矢孤介顿时了然,原来这是仙窟寺里头窃听的暗室,转念又想:暗道里还有路道深入,想必还有其他的暗室用来窃听寺中其余的洞室。师尊应该晓得这些暗室的存在吧?只可惜师尊过世得太突然,来不及和他交代这些秘密,不晓得那个来无影去无踪的不示容是不是也晓得这些暗室的存在......矢孤介在心中思量,脚步却不停歇地往暗道深处查探,果然也发现了好几处类似的窃听暗室。

仙窟寺建寺已有百年余,但兴盛也不过是这二三十年才有所展露。这里只是一个沙门弟子苦修的处所,何以要建造如此隐秘繁复的密室监听僧侣们的言谈?矢孤介并不认为修建密室的师祖需要窃听僧侣们的言谈,除非这些不是普通的僧侣,谈的不是佛道......矢孤介灵光一闪,又或许当时居住在仙窟寺里的不是普通僧侣,也非身份简单的信众......

矢孤介猛然顿住,他发现了石榻上明显减少的尘灰——最近有人来过此地!这个发现让矢孤介迅速往四处打量,同样是一张石榻,一张佛陀画像,还有画像后遮挡的气孔。他眯起了眼睛估算,猛然张开双眼瞪大——这个密室监听的是师尊生前所住的洞室,这是在监听师尊的言行吗?但师尊已是沙门僧主,在高昌地里连高昌王也要礼让三分的高僧,竟然被人监察他的一言一行?当日佛图户追杀他们的情形历历在目,矢孤介打了个颤,更加肯定师尊是被人谋害而死的。

夏季的烈日蒸烤着高耸的交河崖城,崔氏顶着怀孕的身子坐在马车里看车窗外的风景,婢女春花和秋月一边一个摇扇子,懒洋洋地没有一丝精气神。傍晚,他们抵达了盐湖觉洛浣。侍从忙着做饭扎营,坐了一天马车的女眷纷纷下车四处走动。

崔氏头一回看到如境面般光滑的大盐湖,顿觉疲累尽消,但她不敢太靠近盐湖,忽听到孩子的嬉笑声,循声望去,看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也在岸边疯跑。女娃娃的主仆瞧她走近,含笑与她问安。

“嫂嫂饿吗?我这里备了些点心,嫂嫂可要尝尝?”阿若接过婢女递来的点心,捧至崔氏身前,笑容可掬。

“谢过你的好意,我还在孕吐中没有胃口,不要糟蹋了点心。”崔氏顿了顿,朝李都护的方向看过去,“纪娘子可知李都护身边随行的那位娘子是何许人?”

李嵘这次出行游玩,带上了春满楼的掌事宓姬。阿若手捏汗巾擦了擦鼻尖的汗珠,笑道:“妾的眼力不好,看不清使君身旁的是何人,嫂嫂莫要见怪我。”总不好意思说与使君同行的是女肆出来的女掌事。

崔氏笑了笑,不再提及。阿若领着玉奴回去更衣,一旁伺候的秋月撇嘴:“瞧她那张狂,一个妾侍而已,替使君与许别驾打理都护府后宅当一个管家奴罢了,还真拿自己作当家主母。”

“休要胡言多语。”崔氏轻声提醒,“我现在身子不便,你们去替我侍奉郎君。”

“总要留下一人伺候夫人。”春花笑道,“秋月去伺候郎君吧,夫人这里有我看顾。”

秋月笑着应承,岂料实心到了觉洛浣后忙着清查盐帐,并未让她留在身边。

盐坊的营运越来越顺畅,实心把账目上呈许别驾,并说年底可以扩大盐产量。许彦哪懂账册,平日都是阿若在看管,只听说盈利还要扩大盐场,便大大地赞许。

“还有个事,差点忘了。”许彦拍了拍头,“你的任职考绩出来了,表现不错,户曹参军的职位留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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