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点了?”
阿意坐在地上休息了半天,这才缓了过来。刚才他受了很多伤,虽然只是一些轻伤,但现在的衣服却早已经破破烂烂,无法抵挡不住夜里的寒风了。不过他倒也没怎么在意,仍然能不惧严寒的坐在地上休息。
我给阿意点上了一根烟,然后又自己点上一根以后,这才拿起了手机看了一眼,回答道:“两点多了。”
“这一晚上太刺激了……”阿意猛抽着烟,就仿佛那烟跟他有仇一样,一根普通的红塔山愣是让他抽出了软中华的感觉,“对了,那鬼娘们怎么样了?”
我转过头看了一眼那旁边跪在地上痛苦呻吟的鬼娘们,她的身体被阿意贯穿了,拳头大的窟窿在她的肚子上让人不寒而栗,明显是折腾不起来了,即使是我们不去管她,估计她也会在天亮之前魂飞魄散了。
“我不知道她这次怎么样,感觉应该是活不久了吧!”
阿意笑了笑:“嗯,这是肯定的,我刚才的那一手直接毁了她的魂眼,这次就算是阎罗来了也救不了她了。”
以前就听阿意说过,人是由三魂七魄构成的,正所谓“三魂七魄决于眼,狱底亡魂留不全”。如果把三魂七魄比作是一堆零件,那魂眼就是组合这些零件的至关重要的一个点。这个点就在胸腔往下十公分的位置。如果这个眼碎了,那么三魂七魄将会无法相互牵制,最终慢慢散去,魂飞魄散就是由此而来的。
其实从刚才到现在我一直都是蒙圈的,毕竟两分钟之前我俩还是被碾压,可就当我以为要玩完了的时候,局势竟然又奇迹般的逆转了,这是我这榆木脑袋想破了天也想不明白的,于是我便朝着阿意问道:“阿意,刚才是怎么回事啊?”
阿意站了起来,无力的走到了我身边,带着我一起走到那女鬼面前坐下,抽了口烟冲着那女鬼吐了个烟圈以后一脸得意说道:“大姐,你是不是也很奇怪啊?其实你应该明白,刚才那一群女鬼,其实都并不是真实的,对吧!”
那鬼大姐头都没有抬,还是跪坐在那捂着伤口。此刻的她全然没有了刚才的那种嚣张的样子,就连她周围的温度也跟缓和了不少。虽然还是穿的还是那一身破烂的连衣裙,却也不再是刚才的强横女鬼了。
阿意见她到现在这情况了还是不搭理他,明显让他很不爽。只见阿意又在手上快速的画了一道掌心符以后抬起了手冲着那女鬼恶狠狠的说道:“好,你硬的很!那我就送你上路吧!”
“别!”我忙阻止了阿意说,“我先问她几个问题。”
阿意见我拦他便没有下手,好像他本身就没有动手的意思。因为大家都明白,这个女鬼已经活不成了,就算阿意不动手,她用不上半个小时也会魂飞魄散的。
“你为什么要害我们?”我看着她问道,“崔浩东已经死了,你为什么不去投胎呢?”
“投胎?”这次那女鬼倒是有了反应,虽然她受伤严重,但她还是强抬起了头瞪着我,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啊!我看到那眼神里有仇恨、有委屈、有痛苦、有悲哀,有很多我都读不出来的情绪。
她冷笑着,笑的是那么的凄凉,伴随着这十一月份夜里的寒风吹过这学校的每一个角落。也许因为她是鬼的关系,所以没有人能听得到她的声音。但我知道,每个人都能从这寒风里感受的到一丝悲伤,那是这女鬼对这个世界的诅咒。
她笑了一会以后突然脸色一变一脸愤怒的看着我咬牙切齿的说:“你们把我害成了这样,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不去投胎?”
这话把我和阿意全都说蒙了,我们啥时候害过她啊,我们就睡个觉就梦到她了,然后她就要害大哥,我们救了大哥,然后阿意才打算除了她,可这一晚上,差点没让她把我俩给除了。无论怎么说,也是她害我们在先啊。
阿意听到她这话忍不住了骂道:“你这死娘们说的什么话,要不是你先害的安于,我们会去主动招惹你?还说我们害你,别以为你是鬼说话就不用讲证据了知道不!”
他女鬼终于搭理他了,她咬着牙骂道:“证据?你要证据是吧,那他的眼睛是怎么回事?要不是你们这些人把我和姐姐炼成了双格鬼煞,我又怎么会有能力去害人?要不是你们带走了我姐姐,我又怎么敢跟你们动手?你们比我们更像是鬼,不干人事,猪狗不如!”
她越说越激动,尽管这样会让她更加的痛苦,甚至提前她魂飞魄散的时间,可还是没有阻止她对我们的吼叫:“你们把我们害成了这样,就连转世投胎都不能,只能永生永世的在这个学校当游魂野鬼,现在还在这里说我害你们在先?还有,我姐姐呢?你们把我姐藏在哪了?”
她的这话到真是把我和阿意喊蒙了,什么叫我们把她和她姐姐炼成了双格鬼煞?还有,我什么时候带走她姐姐了?
我疑惑的问她:“你知道我的眼睛吗?什么叫我们把你和你姐姐炼成了双格鬼煞?我俩都没见过你姐姐啊,再说了我和阿意只是刚来这个城市不到三个月的大学生啊,你还是我俩第一次交手的鬼呢,上哪去炼什么双格鬼煞啊?”
那女鬼仍然没有相信我的话,她依旧情绪激动的冲着我们吼叫着:“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崔浩东害死了我姐姐,他该死,既然这个世界都没有人能替我姐姐主持公道,那就由我来替我姐姐报仇!你们也一样,你们害了我和姐姐的魂魄,你们也该死。我虽然看不到那一天,但我会诅咒你们,一定会有人,替我……替我和我苦命的姐姐把你们这些该死的杂种全都杀光……”
她的魂魄已经不允许她这么激动了,因为她的关系,魂魄已经开始慢慢的散去,等到她喊完这最后一句话以后,魂魄就已经散尽了,只留下了点点的白光,随着夜里的寒风飘荡在校园里,最后化成了尘埃消失不见……
柳树林又陷入了一片寂静,只留下了我和阿意傻傻的站在那里,还没有缓过来。那女鬼给我们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换句话说,我压根就没听懂那女鬼的话。只不过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并没有赢了以后的那种该有的欣喜,反而是一种沮丧,就好像我做的事情并不是正确的,可为什么呢?
良久,阿意拍了拍我的肩膀说:“算了,老黑,今天已经太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我看了看阿意,他说的没错,今晚过得已经够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于是我点了点头,跟阿意相互扶着向宿舍的方向走了过去……
我的眼睛又暴露了,不过我这次并没有慌,因为王爷爷教给我的那一套口诀我已经背的滚瓜烂熟了,就是怕再遇到这种情况,正好这次派上了用场。于是我回寝室的时候就从新封住了我的眼睛。
这一晚上对于别人来说,可能仅仅只是梦里的一次相会,一场对话。对于网吧里打游戏的人来说,仅仅是十块钱的通宵网费,但对于我俩来说,这特娘的简直就是跟死神扯犊子,有一丁点让他老人家不开心的,就给我俩来一镰刀。还是那句话,这一晚上太特么刺激了……
那天过后我们的宿舍就再也没有人做过噩梦了,大哥第二天就又有了精神,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大家都还在过着自己的生活。对于他们而言,崔浩东的事仅仅是他们无聊的时候打发时间的一个笑话而已,可能那只是老生间的一个传说,谁会注意其内容的真实性呢。但那晚上那女鬼魂飞魄散前的那些话,却常常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我总是感觉,那个女鬼没有做错什么,但我们也没有做错啊,那到底是谁的错呢?
于是在那件事情过后的一个周末,我把阿意单独叫了出来,想问一问他是怎么想的。
那是一个难得的大晴天,稍微回升的气温给了还没有准备好迎接冬天的我们一次喘息的机会。可能这天也跟我们一样,它是否也在迷茫自己的做法是对是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