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滨的夜空依旧是黑红色，不知道是不是由于雾霾的关系，此刻的哈尔滨看不到一颗星星，就好像一个本该满头黑发的大小伙子剃了秃头一样，十分不伦不类。

我看着眼前的刘辛民，微风吹过了他的脸颊，拂起了他的刘海，看上去是那样的年轻。

虽然我俩年龄差不多，但如果把我们两个放在大街上，绝对不会有人把我们当成一个年代的，因为我的长相很显老，心里更老。

不知为何，此时的我心里也跟着莫名其妙的涌起了一股无名之火，于是我也没有强忍着，直接冲他骂道：“你行，你那么厉害你想办法啊？她已经变成这样了我能怎么办？我是人，不是神，我根本就唤不回她的意识，因为这就是特娘的天道！你特么有本事，你去逆转天道啊，来来来，顺便帮我把我命格也给我改了，省的我特么一天天提心吊胆的！”

见刘辛民不吱声，我心里的火气也越来越大：“咱们帮没帮她？咱们帮了，就是因为她的一个想法，咱们想办法钻天道的空子帮了她，可结果呢？你看不见吗？这就是天道的报复，如果这么继续下去，就算咱们真有那通天本事帮了她，可你能保证咱们不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老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她就这么魂飞魄散了不值得，我只是想帮她，可我也知道我没有办法，这……特大爷的天道。”可能是我成天嘻嘻哈哈的缘故，刘辛民并没有想到我会发这么大的火，于是也心平气和了下来。

我长呼出一口气：“把神龙拐给我吧。”

其实我明白，这次的事，跟天道没有关系，或者说，这次的事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如果非要说，只能说一切都太巧合了。

刘辛民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无力挣扎的旗袍女鬼江池淑，最后下定了决心一般的把白玉神龙拐递给了我。

我竖起神龙拐，对准了地上旗袍女鬼的魂眼就打算刺下去，可就在那一刹那，我还是迟疑了一下。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我看见了她的嘴唇张合着，仿佛想说着什么话一般。

“以诚，对不起。”

我叹了口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将手中的神龙拐猛的刺了下去……

“啊疼！”

第二天的上午，我趴在算命馆的沙发上，由胡志山给我涂抹着铁打酒。

说起来，我昨天晚上还没怎么感觉到疼，可今天回来一看，我整个后背全都是淤青，看上去就跟中毒了似的。

胡志山见我这样，便让我趴在沙发上，他给我涂跌打酒。

本来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可这老狐狸是何许人啊，这手劲差点给我涂上天喽。

刘辛民坐在我的旁边，刚把昨晚的事情讲完后，便又满脸不甘心的朝着胡志山问道：“山哥，你说那个女鬼变成鬼煞了以后到底还能不能恢复意识啊，我们昨晚上是不是太过了？”

胡志山又往我的后背倒了点跌打酒，边揉边说道：“鬼煞这东西，和小黑之前听说过的那个意灵变意煞有着异曲同工的地方，不过据我所知，应该是没有办法再恢复意识了。”

“那你说，我们昨晚上帮江池淑到底是对是错啊？后来击碎了她的魂眼又是对是错呢？”刘辛民心里有结，便追问道。

“这个啊，其实无所谓是对是错，只不过，小黑的选择是最合适的，如果换作是我，我也会是这样的选择。”也不知道这老狐狸是不是故意的，说到这里还特意用力揉了一下我的后背，惹得我又是一阵哀嚎。

见刘辛民等待着下文，胡志山笑了笑，接着说道：“小民呐，你虽然是苍道长的徒弟，但你在这一方面真的不如小黑，你要知道，你是一个阴阳先生，所以你应该有自己的判断。当你遇见了人鬼之间可以调和的矛盾之时，那自然是调和最好，可如果场面不可控制，那你就要站在大局的角度上看待这件事了。你要记住，阴阳先生这一行本就没什么善恶之分，也许你在人类这边来说算是好人，可你在鬼这边或者妖邪这边来看，你还真未必算的上好人。”

我见刘辛民还在沉思，便叹了口气补充道：“其实没有那么多复杂的道理，就像老狐狸说的那样，遵从自己的内心，去帮助自己觉得的善，这就足够了。当小善和大善矛盾之时，我们只能站在大善上，这就是所谓的大局观！”

就在我刚说完这句话之时，我后背上再次传来了一阵剧痛，只见胡志山用力的挤压着我的后背，坏笑着问道：“你说老什么？”

“啊！”我连忙改口道，“老老老……老板！我错了老板，你饶了我吧，你再用点劲我就要被你揉死了！”

胡志山笑着轻拍了一下我的后背，盖上了跌打酒的瓶子：“行了，你个大小伙子的别这么娇气，过两天就好了。”

我嘿嘿一笑，套上了衣服。

“请问苍道长在吗？”就在我刚刚套上衣服的时候，算命馆的门被人推开，一脸风尘的曹思璐走了进来。

看她的样子，应该是在门口呆了有一会儿了，大概是看我赤裸着上身，所以一直没好意思进来。

我笑了笑，这姐姐还挺守旧的。

“嗯，曹女士，请坐吧！”胡志山再次换上了专业模式，一脸不苟言笑的伸手招呼道。

我这次很聪明，还没等胡志山给我使眼色就已经从沙发上爬了起来。

“苍道长，那面镜子……”曹思璐坐下后，欲言又止的问道。

“哦，你说那个啊，已经解决了。”胡志山轻抿了一口茶水，“昨天我两个徒弟已经去你那做过法事了，那面镜子已经没有问题了！”

曹思璐一愣，脸上有些欣喜，但更多的还是怀疑。

胡志山见她这样，便笑着安慰道：“曹女士大可放心，我们算命馆的名誉估计曹女士早有耳闻，从来不做办不到的事，如果曹女士还不相信，可以先付我五百块的押金，然后回去住几天试试看，要是真的没事了，再来把钱补齐也不迟。”

“苍道长哪里的话，我怎么能不相信你们呢，只是不知道那镜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苍道长能和我讲讲吗？。”曹思璐从包里数出了五百块钱递给了胡志山后，好奇的问道。

见胡志山仙风道骨的收下钱，说了句“稍等片刻，容贫道掐算一番，看看可否泄露给曹女士”后，便伸出了大拇指和其他四根手指反复的推算。

我心里一阵好笑，这老狐狸哪里是在推算，分明是在想借口打法曹思璐呢，看他这样子，大概是不想实话实说，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到啥好点子吧。

不过曹思璐哪里知道这些，她见这胡志山就连掐指推算都如此的仙风道骨，就已经相信了七八分，估计她还真的觉得这事是什么狗屁的天机，不能泄露给她这凡人吧。

“苍道长，如果真的不能泄露的话就算了，只要事办好了就成。”曹思璐见胡志山有些为难，倒也没打算刨根问底。

“没关系，就在刚刚，贫道已经算出来了，这件事就算跟曹女士说了也不会影响曹女士运势，所以没必要瞒着你。”胡志山捋了捋自己的小胡须，说道，“此事本为前生始，奈何今生两不知，苦主冤魂留镜候，再问世事百年迟。抱歉，贫道只能说这么多，还望曹女士海涵。”

这话一出口，不光是曹思璐，就连我也是一愣，不过我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是老狐狸故意说一半留一半的套路，虽然说的不假，但关键的内容却也是一句没说。

可胡志山话里那句“奈何今生两不知”就有嚼头了，难不成他真的掐算出什么了？

后来，我找刘辛民推算过曹思璐的前世，想看一看她会不会是江池淑那个故事里的某个人。

刘辛民也挺靠谱，没过一会就推算出来了。

按照他的话来说，推算一个人的前世就跟查户口本一样，并不困难，但如果想查出某世的具体事宜，那就需要动用很复杂的过程了，但由于这是题外话，所以点到即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