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贞”,奶奶喊他了一声。
康素贞连忙迎上去,那奶奶把自己的那套旗袍递过去,又说:“你看我都七十多的人了,还会穿这?给你穿了吧,我不缺衣裳”。
康素贞的心里美滋滋的,难道这就是自己当主任的原因?
但她还是拒绝了,她说:“奶,我有衣裳穿,再一个,我也不穿这种衣裳,奶奶,你没看清楚,村里的领导就是让咱捎回家给咱们的媳妇或者闺女穿的”?
奶奶伸手将那件旗袍放在脚下的石头上,她看着远方的青山自言自语地说:“前年俺媳妇给村里争取了一项水利款,他们说是维修咱村的自来水管,钱都花完了,你说那水管咋还整天漏水呢?漏的满大街都是,你说可惜不可惜”?
停了一下,那奶奶又说:“去年他们又叫我和你爷去省里见俺媳妇,说要一笔修路钱,俺媳妇好给我说了一顿,并且规定俺俩今后少管村里的事情,也不知道是咋了”?
康素贞看见奶奶一脸的疑惑,好像认为自己就是主人了,她连忙说:“奶,不用慌,不用慌,他们都去忙重要的事情去了,等他们来接咱走的时候叫我问问他们”。
康素贞的话还没有说完,那奶奶立刻按着身子下面的那块石头挣扎着站了起来,他一边起身一边对康素贞说:“贞贞,好闺女,你是个好闺女呀,你千万可不敢问”。
说到这里,那奶奶停住了,她看着康素贞的脸又说:“他们那里去干重要的事情去了?他们去‘开房’了······”。
太阳就要落山的时候,他们来接大家了,一个个油光满面的,那情形分明是刚刚理了发,洗了面,按个摩,快了活······。
不知道是为什么,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两个苏家屯的年轻媳妇儿,不知道是偶遇,还是预约的。
······
又过了两天,村里又通知康素贞和玲玲,说是让她俩参加一个村委会议。
当时,两个人都表示有啥事就当面说,自己不能去参加这样的会。
但通知的人也不知道是啥内容,她俩打电话到康姓支书那里,康姓支书说,若是他俩不参加就取消这个会议。
毕竟是一个村子里的,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两个人还是去了会议现场。
这次会议是在村里的会议室里召开的,两个人见会议室里除了村里的领导,另外还有几个搞企业的老板娘。
康姓支书说,这回召集大家来,是向大家说明一个情况,村里决定成立一个捐资小组,号召村里有钱的人家向村里捐点资金,给咱村的道路硬化一下,眼看着下雨的时候村里的水流不出去,大人小孩儿都出不了大门,实在是心疼,今天的会议就是让参会的人员回到家里做一下工作,给愿意捐款的人家带个头······。
随后,他又点了康素贞和玲玲的名字,并让她俩发言。
两个人都以在家里不当家为由拒绝了讲话。
那时,台下坐着的人鸦雀无声,无动于衷,大家的心里都清楚,每年村里铝矿的收入上百万,也都不知道去向,像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集资修路,修水管的事已经有好几回了,但总不见水管和道路哪一回修好过······。
会上除了几个村干部好像是象征性的报了薪杯水车薪以外,其他的人还是无动于衷。
康素贞和玲玲心里清楚,他们是冲着自家那100万元人民币来的。
不过,这几天苏老二和李志栓已经详细地给她俩讲解了当年康大功利用侨胞那笔修建钢筋水泥大桥资金,佟仓货搅合李志栓争取的那笔修缮苏家屯小学资金的事情。
最后,那康姓支书又说:“若是大家有用着村里的地方,诸如方个宅基了,扩展门前屋后的空地了,想再生个孩子了等等,村里都会无条件地开放绿灯······”。
这些话说完,他又说:“姐”。
这明显是唤康素贞的。
康素贞连忙朝他看去。
“你和玲玲姑回去多做点工作,不要忘记了,尽管是吃社会粮的,但都是苏家屯的人,为村里办点好事也都是应该的,再说了,这回你们捐了款,我们会给你们两家分别立一块儿捐资的纪念碑······”。
······
又过了几天,忽然听见有人敲门,康素贞连忙走过去把门打开,她看见村里的领导和佟仓货站在门外。
看见康素贞,佟仓货说:“贞贞,苏校长在家没有?我这一辈子别的功劳没有,就是发现了他这个人才,不过是发现的晚了一些,否则,他会对组织做出更大的贡献嘞,这不,听说他刚从京城回来,我和村里的领导来和他商量一件事情······”。
佟仓货还是苏老二直接领上司的架势,没等康素贞答应,他便领着一群人跨进了苏家的门槛。
苏老二那时就坐在自己的客厅里,外面佟仓货的声音他听得一清二楚。
见村里的一群人也来了,苏老二站起来寒暄了几句。
人们入座,还是佟仓货先说:“苏校长”,苏老二心里一阵的恶心,佟仓货的这种称呼就像是半夜听到了猫头鹰的叫声。
佟仓货继续说:“村里的领导约我一起来你这里坐一坐,是想叫我见证你作为苏家屯的一员,经过组织培养和教育,多年来为教育事业做出了极大贡献,村里还想让你利用自身的优势再为村里做点贡献,你毕竟是苏家屯的人,以后的子子孙孙还都得在这里过生活”,说到这里他停住了,他看苏老二的表情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他又说:“你得到了国家的奖励,这不但是你自己的光荣,而且是全村的光荣,全镇的光荣,全教育系统的光荣,也是我这个退居二线老领导的光荣,不过,人要知道感恩,目前咱村的道路真该修修了,作为苏家屯的一分子,你是应该有这个觉悟的。我们这次来主要是征求你的意见,共同商量一下你捐款以后给你立碑碑文的内容,你看合适不合适,那里是需要修改的地方”,佟仓货说着,示意一边的一个人递给他两字纸。
苏老师很平静,他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淡淡地说:“咋不早点呢?晚了一步”。
“咋了”佟仓货吃惊地问。
这时,苏老二站起来,他走到柜子的旁边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本鲜红的证书放在几个人的面前。
“你们看,这是前段时间教育系统发动的全体党员为灾区自愿交特殊党费活动中,我捐交了100万元,省委组织部给我的证书”。
“真的?你都交了”?佟仓货又吃惊地问。
“嗯”,这时,苏老二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将那个证书朝佟仓货的面前推了推,然后他又说:“你要是不信,你去问问李志栓,我们两个人一起交的”。
······
那段时间,苏老二和李志栓就把那红彤彤的“特殊党费”证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凡来“拜访”的客人看见了那个证件,都对他俩伸出大拇指头,然后悄然离去。
从此,李志栓和苏老二的生活暂时又回到了踏实的氛围中,不过那踏实里头又多了一份儿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