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逃生(1 / 2)

一个猛烈的喷嚏让谢从安清醒过来。

入目是大片俗艳的红紫粉金的帐幔,绣工和样式都老旧的很。

她拧眉起身,扶上晕眩的额头,努力分辨着身在何处,耳中听到了类似门板的声响。

应当是有人来。

身体上剧烈的酸痛让她几乎喊出声来,随即发觉嗓子又有异样,身上粗布衣裳也已换了件半新不旧的轻薄软罗。

目光落下,在领口中忽然勾到一处红艳,她心里一突,竟隐约明白了自身的处境。再看几眼那些沉浸在浓重香气之中的艳俗字画,确定这里是什么青楼楚馆无疑。

一个浓妆艳抹的红衣女人忽然出现,印证了她的想法。

她身上的配色和这房间的审美一样,饱满相撞,看得人眼累,而且身上还带着股极为夸张的浓郁熏香,呛得谢从安连连喷嚏。好在这一动静倒让她干哑的嗓子有了些声响。

女人身后是个手提药箱的丫头,穿的衣裳和头上戴着的花都脱了色,长相平平,却给人一种贼头贼脑的感觉,旁边有个一样穿得花里胡哨的婆子,门口还有两个小厮模样的,正偷偷探头往里屋打量。

看来是无法轻易跑掉了。谢从安心里默默盘算着。

覃婆在谢从安的床边坐下,拉起她的手来把脉。

如意放下药箱,眼睛止不住的往谢从安的脸上飘。

华娘子忽然眉眼凌厉的对着如意叱道:“愣什么,人都醒了,还不去拿吃的来。”

如意瑟缩一下,随即低头退了出去。

谢从安抬头看向那个仿佛是熏香和重彩化身的女子,层层的妆粉下是遮掩不住的疲倦和丘壑。

这样的年纪和行事风格,大约是这里的老鸨?

对面的婆子忽然啧啧称奇:“外冷内热,哪个都是能要命的,当真是稀奇的很,不知是什么巧合机缘,竟然还能醒过来……”

谢从安听了,一时不知该喜还是忧。

华娘子从进了这屋子就一直盯着床上的谢从安。

不吵不闹,一双水汪汪的杏眼四处打量,眼瞳乌亮,小脸煞白,双唇稚粉,娇弱的让人望而生怜。

她忍不住攥紧了手里的帕子,满心感慨,总算是老天开眼,让她能过个好年。

“快看看那伤口如何了?”

华娘子出口提醒,覃婆一面应承,一面伸手探向了谢从安胸前。

谢从安反手去挡,却发现手脚具不听使唤,顿时慌了神。

只这一瞬,婆子的手已经钻入了衣领,揪住她内衣的带子扯了下来。灯盏跟着晃近,逼得她闭上了眼。

对方粗鲁的动作让她反胃,陌生的耻辱感使得脸颊都烧了起来。

“住手!”

胸前一片凉意,谢从安羞恼呵斥却无力反抗,只听那婆子又笑道:“皮子果然细嫩。华娘子的想法当真绝妙。”

看到她皮肤上起了一粒粒疙瘩,华娘扬声对门边两个探头的叱道:“将门关紧了,莫透凉风。”又转来笑骂一句:“你只说好了没?可有妨碍?”

覃婆放谢从安去掩衣裳,“还有些肿着,沾不得水。不过她底子好,再养几日也就妥了。”

那笑嘻嘻的声音彷佛化作了水蛭,粘在谢从安的身上。她厌恶的很,双手不停在身上拂过,只听见两人在床边商量着:

“身子骨如何?”

“耽误不了你要的花期。”

那恶心的笑声听得谢从安汗毛竖立。

这两人明显有对她有着盘算,不必想也知道是不怀好意的。

她需要逃,可眼下尚无应对之法。

硬拼,婴癸不在;收买,没有银子;仗势,没有权力。

手腕空空,脑中空空,她仍想不起来少丘山后发生了什么。

绿珠夫人的身份要如何才能启动呢……

又有响动,惊醒了思虑中的她。

谢从安转回身去,周遭已经无人,只有方才那个抱药箱的绢花丫头端着碗粥走了过来。

并没有几步的路,她却走的慢慢吞吞的,一双眼四处打量,将这屋子里外仔细的看了一回,直走到谢从安面前才琢磨着坐在了方才覃婆坐过的矮凳上。目光回转,对着床上的谢从安又是好一阵端详,脸上满是艳羡。

“你饿吗?”她问。

谢从安本能的多了防备,没有说话。

“难不成是个哑巴?”

对方的脸色变得有些明显,却似是在生气。

谢从安将她快要摸上脸颊的手打落。只见她脸色一变,转身就踹向一旁的矮几,粥碗不稳,直接落在了地上,反将自己吓了好大一跳,跟着又怒起来,跳起来小声呵斥着:“还没做主子呢就那么大脾性。若是不能卖个好价钱,看你可还有这样的好屋子住!”

谢从安依旧是默不作声。

她知道不该将眼前这人得罪了,但是一看见对方的脸色,讨好的话到了嘴边也说不出口。

用力甩上的房门晃了一下,提醒着她这屋子的老旧。谢从安望着泼洒了一地的粥,只能靠在床柱边叹了口气。

胸口被刺了纹身的地方又痛又痒,大概是在昏睡中被动的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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