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个把时辰,镇子里十来岁的娃统共也就十三个,统统叫这班恶鬼给杀了……杀光了他们就走了……”妇女接着道。
君安听得心里一阵阵发寒,真是人命如草芥的时代啊!
“我们跟他们不是一伙的,你们放心,我们也不会伤害你们。我们只是路过,找个地方歇个脚。”君安说着收起匕首,将大汉扶起。三人皆是松了口气。
“你们还有些人呢?”
“都躲着呢,远远看到又有骑着高头大马的人,大家都躲起来了。我也是恨极了,看到你们就俩人,仗着自己会用弓箭,就……差点酿成大错!”大汉歉疚地朝君安俯首一礼。说着走出屋外,高喊:“大家都出来吧,只是两个过路的!”
陆陆续续的,从各个土屋里走出了三四十人,渐渐围拢来,皆是满脸悲戚惊惧。云飞也走出来,站到君安身边。两人细细看过,都是些中老年人,没有青年,十岁以下的幼童也就两个。云飞困惑道:
“这个镇子看起来不小,怎么只有这么些人?”
一名老者叹了口气道:“咱门头镇十几年前也是人口数千的大乡镇,有酒楼茶肆,有车马行,有官兵守卫的。这不,永安二年,一场大沙雨啊,把整个镇子埋泥沙里了,那泥沙足足有两尺厚啊!”老汉又长叹一声,“永安五年,朝廷又重修了官道,官道不从咱门头镇过了,在西二百里的西关镇过了,那里直通到安阳城。能干的都搬到西关镇或安阳城了,剩下几十户都是舍不得离开这祖祖辈辈生活的地儿。”
“郡里都不派人来管理门头镇?”云飞道。
“前几年还有轶长,后来没人愿意来,这几年只有老梁愿意留着。老梁啊,就是我们的亭长,会点防身武艺,可惜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啊,昨儿个也被杀了……”
“哪个还愿意留门头镇啊,大沙雨把几口井都填了。整个镇子也就剩一口井了。我估摸着,过不了多久,大伙儿都得搬。”
“昨日这伙人杀了这么多人,你们没去报官吗?”君安道。
“去报了,老孙头昨夜就往安阳城了,估摸着现在应该进城了。不知道今日能不能见上县太爷,要是今日见不上,等官府来人啊,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呢!”
“昨日被杀的人,现在尸首何处?我想看看。”君安对着大汉问道。
大汉眼神试探乡亲,见大家没有异议,就带着君安和云飞往一间较大的屋子走去。
进到里面,地面破席子上整整齐齐躺着18具尸首,满屋血腥气。大汉道:“这间屋子几年前还是客栈,现在没多少人经过门头镇了,这屋子就空了。整个门头镇也就这里最宽敞了。我们想把他们暂时安置在这里,等官府来人看过再入土。”说着,望着一具男孩的尸首,失声痛哭。
君安上前查看了几具尸体,除了老梁,其余皆一刀毙命。确认了行凶者和追杀云飞的是同伙后,大家退出了屋子。
是夜,君安和云飞找了间空屋子安顿,云飞用碎银换了两碗热羊奶,几个馕饼,两人默默地吃完,各自找了一个炕躺下。
隔着布帘,云飞问:“睡了吗?”
“嗯,快了。”君安迷糊答道,这具身体真经不起奔波,全身酸痛,已经很累了。
“你怎么都不问我?”
“问什么?”
“为什么那么多人追杀我?我是什么人?你不好奇?”
“有点好奇,但不想问,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你不想说的时候,问了也是白问。你不也没问我吗?”
云飞沉默。
“睡吧,养好精神,睡3个时辰我们就走,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云飞说完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