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雨下得绵长而哀戚,一直到掌灯时分,雨帘子还挂在高大的殿宇之上。君安躺在榻上,听窗外雨珠噼啪作响,看着屋内燃起明亮的烛火,有宫女进进出出服侍。给换衣裳,她就伸手,端来药她就喝,端来粥她就吃。其实太医的药远不如穆神医的金创药来得好,君安现在最想要的是回府里躺着。可是沈元祯命她留下,命太医守着她,直到她康复。
“告诉朕,是何人伤的你?”沈元祯坐在君安榻旁,收起往日的威严,柔声问道。
君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沈元祯这个问题,说出千面阁,不知道对云飞有没有影响;也不知道宫中这个银面到底是什么人,他的存在能否说与沈元祯听。沈元祯见她迟迟不开口,耐着性子道:“你不肯说?是不信任朕?你要隐瞒什么?”
君安幽幽道:“陛下,臣女也不知道是谁伤的我。”
“这是什么话?你为何会受的伤?何时何地受得伤?你不会说吗?你是要让朕自己去查?”沈元祯逼问。
不知道是因为没了穆神医的金创药,还是太医的药效太差,君安觉得胸口似有一根刀剑一直在挖一般痛,沈元祯的逼问让她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觉得胸也痛,手臂也痛,头也痛,不禁皱起了眉头,脸色越发苍白了。沈元祯瞧她这副样子,心软下来,无奈道:“秦如茉,你真是……也只有你敢如此对朕!”说罢,欣长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爱怜地摸了摸,“好好休息,朕不问了!”
云飞在秦府等着君安,迟迟不见君安回来。云飞拿出君安枕头下藏着的“小云飞”,掏出自己怀里的“小君安”,这一对小娃娃多么可爱。雨一直下,君安还未回来。是因为下雨,被皇帝留在宫中避雨了吗?待到掌灯时分,刘添弟急匆匆回来,道:“公子,不好了!”
“怎么回事?”云飞心里有不祥的预感。
“陛下把小姐留在宫里了,刚才宫人差我回来知会老爷老太太,说是,说是……”
“说什么?”云飞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
“说是恭喜老爷,秦府要有喜事了……”云飞手中的娃娃掉在了地上。顾不得砸到了他的脚指头,翻身跃出了窗外。只见雨雾中,一个青色身影一晃而过,直奔皇宫而来。
宫殿的守卫,觉得好像有东西闪过,定睛去看时,却只有朦朦胧胧的雨中世界。云飞掠过宫殿,逮住一个太监就问皇帝的所在。太监吓得两腿发软:“陛下自午时就没出过御书房……”云飞一掌将太监拍晕,锁在了一间空屋子里,换上了太监的衣服直奔御书房而来。
掩在御书房窗户下,云飞捅破窗户纸一看,见沈元祯正批阅奏章,不见君安的影子,又绕到另一边窗户下,看到君安正躺在皇帝临时休憩的榻上,盖着被子安睡着。云飞心里千抓百挠般难受,各种猜测漫上心头。盯着窗内的人胡思乱想着,直到沈元祯又进屋来,云飞心头一紧,准备随时破窗而入。
沈元祯在君安榻旁坐了许久,只是静静地看着君安。那背影,云飞即使看不到神情,也完全懂得,那是一种心甘情愿的守护,昨晚自己还这样守护过她。
不多时,一明艳高贵的女子打着伞行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云飞悄悄隐藏在暗处。只见皇帝亲随大太监在书房门口拦住:“夫人,您还是带公主回去吧,这会儿不方便……”
李夫人胸膛剧烈起伏起来:“那个秦如茉还在里头?陛下怎可如此胡来?他答应过珠儿陪她过生辰的,珠儿等了他大半日了……你去替我问问,陛下心里可还有珠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