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干就干,我拿起锄头,不过尺把长,拿在手里轻巧巧的。地是刚下过雨不久的,草们活泼泼地挺立着,它们像是瞬间就长了半寸,在杂草之间,是矮小的香菜,这是我前年撒下的香菜种子,去年长得特别好,我自己吃不完,大部分都送了朋友,今年香菜被杂草包围和欺负,长的矮小,稀疏,卑微。这些杂草有尖叶的,有圆叶的,有开黄花的,有开紫花的,有瘦瘦高高的,有矮矮胖胖的,大部分是蒿草,还有一些马齿苋、大叶草、婆婆丁什么的,更多的是我叫不上名的草,我也不想辨别它们,举起锄头,任性地朝它们砍下去。“咔嚓”“咔嚓”,这里砍一下那里砍一下的,仿佛地里的杂草与我有仇似的,草被砍得七零八落。
十几分钟后我的胳膊也酸了,腰也疼了,手上磨出两个血泡。我歇气了,回到院子,倒杯茶喝水。
我从抽屉里找出消炎药涂在手上破裂的血泡处,再套上一双手套,再次来到地里开荒。
我最讨厌一种尖叶草,不是挺拔地向上长,而是叶子匍匐在地上,根部圆墩墩的一团,就好似在地里扎了根,更如一个赖皮在地上耍懒不走。
也许是尖叶草根部的生命力太强了,也许是我的身体匮乏了,手上没了力气,连砍三四锄它都不肯与地分离,我对这个草生气了,把锄头高高举起,狠狠的扎下去,不一会,累得我头上出汗。
这时同村的老刘路过,他看到我这副狼狈样,开玩笑说:你看你放着城里的舒服日子不过,跑到农村来和我们干一样的农活,受这份“土”罪。
我也开玩笑回敬他道:过去在城里受“洋”最多了,到农村来换个受罪的方式,也就是换个活法。
是啊!我说的这是实话,城市的生活很便利,但也有着太多的人工痕迹,人们的生活脱离了土地,在钢筋混凝土建造的城市里,住楼房,不接地气,出门就是坐车,不走土路,我们很少用自己的双脚真正踩在泥土里,感知泥土的温湿度,回家就是空调房,感知不到四季,感受不到日月的轮回,所有吃的菜都是在市场里买的,不知道它们是如何长出来的,五谷不分。
我知道,对于农村出身的我来讲,虽然在城市里打拼了几十年时间,但小菜园已经成了我退休生活的一种寄托。厌倦了城市中的繁杂喧哗,来这处寻回惬意悠然,让心重新回归自然。或许只有通过种植,才能找到耕耘体验和劳动乐趣,才能体会到庄稼人那种终极的获得感。
在城里,你守着那所谓的整浩、干净、便利的文明,你的心灵却变麻木了。
在农村,你守着田园,看似条件不好的农家院子,返璞归真,头顶蓝田,脚踩大地,种菜养花,人在耕种的时候,观赏植物、还能身临其境的感受农耕文化,培育了自己,内心变得格外丰盈。
老刘走了过来,接过我的锄头,他抓起草的叶子,锄头朝根部一扎,一棵莆墩一样的草就连根倒在锄下了。我无声地看着,一边感激他的帮忙,一边惊异着她不费吹灰之力的动作。他就像与草们有一种默契,再结实的草根似也一下听话了许多。
我向他请教,这几小块零碎地适合种什么菜?
他说:停车场南侧有一堵墙,遮光背阴,这块地适合种韭菜,香菜,小油菜,西边这树林子里的空隙大,可以点播十几颗甜玉米,东边的一点隙地虽然小,但是阳光好,可以种西红柿,辣椒,茄子,黄瓜。
他的这个说法和王老五的说法是一致的。
我俏皮地打了个响指,对他说,好了,没问题,就按你说的办。
他要回家吃中午饭了,背着手走开了,我对着他的背影喊:晚上你过来一起喝两盅,感谢你的帮助。
他头也不回的说:不客气了,我是个农民,一身的力气不干活,身上的皮痒。吃饭我就不参加了,你看我这一身脏兮兮的,坐在你们城市人旁边,惹人嫌弃。走了几步,他又回过头问了我一句:哦,忘了一件事,秋天核桃熟了,你不要在外边买核桃了,买我的核桃,就算是帮助我了。
我说没问题,核桃收了,你给我留下20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