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将他召回了食尸鬼的陵寝。

这是间仪式性的场所，是第九军团战士们的葬身之所。

血色的廊柱支撑起数十米高的厅堂，血色的锁链编织成蛛网悬挂在六边形的穹顶上。

这间大厅并不神圣。

反而充满了血腥残忍的味道。

第九军团战士们在迎接死亡后并不会葬身在烈火或者是泥土当中。

他们的坟墓只有一个，那就是同伴们的胃袋。

他们在这里所举行的仪式并没有正式的名称，尽管军团战士们随口提及时都叫做它尸骨盛宴。

奥苏然本以为自己不会再回到这里。

最起码。

在他还活着的时候，他不会再次回到这里。

可事情总是充满了预料之外的变故，当他再度漫步在这间陵寝当中的时候，曾经发生在这里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了心头。

吞食兄弟们的血肉，就是吞噬他们的记忆。

将已死者的精华融入己身。

通过他人的双眼，洞悉品尝另一条生命的内在。

尸骨盛宴保存下了第九军团曾经的历史，而无需将其记录在羊皮纸上供外人评判。

同样重要的是。

通过这样的方式，它还保留了下来已死者的影子。

当奥苏然上次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他还冠以另外一个名字——阿兹凯隆。

三十多年的时间过去，这个名字在他的记忆当中已经变得有些陌生。

他就是在这座血腥的祭坛上。

大口咀嚼着军团之主的生肉，他将那冷冰冰的肉大块咽下。

他并不在乎那些肉块的味道，咸肉就是咸肉，但滚下他食道的每块肉都会在他的血管当中激起一道瞬息的感觉。

他能在自己的胃袋中感受到他们。

他能感受到它们缓缓融化在自己的胃酸当中，而他奔流的血液随着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和情感针刺扎痛。

他记忆起自己在从未见到过的场地中战斗。

手里拿着自己不熟悉的武器和重量，感受着砍倒从未亲自应对过敌人时屠夫般的快感。

他咽下的每一块肉，都让他变得不像是自己，更接近于军团的长官。

那些肉，像是在他的身体里生根发芽。

一个陌生的灵魂。

在他的躯体里逐渐成长，渐渐和自己本该有的灵魂融为一体。

他在逐渐变成一个怪物。

他并不孤单。

在整座陵寝当中，两百多个幽魂聚集在一起。

他们或是蜷缩或是依靠在纪念雕塑与石刻荣誉卷轴下面，老练的杀手和新兵战士们不分彼此，都在血迹斑斑的银碗前进食。

奴仆们用颤抖的手，为战士们奉上血淋淋的圣餐。

加速跳动的心脏，化作一曲打击的鼓点。

盛宴中的奴仆们有时候会被过于急切的战士们杀死，这是件遗憾的事情，却并不会给战士们招来惩罚。

他记得自己当时坐在冰冷的甲板上。

游离在其他数人的记忆所导致的轻微幻觉当中。

差不多每隔几分钟，当脑海中的画面逐渐消散的时候，他就用手指舀起另一口脑组织，小心庄严的塞在嘴里。

当最后一口脑组织顺着喉咙被咽下。

他从甲板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