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番外篇（二）文明之火

帝国海元公历123年，你出生了，你是海历123年出生的千万新生儿之一。

你既不是初生之土的高贵海族，也不是阴影自治区的下等公民，你只是简简单单的出生在了一个普通的拉扎族家庭。

与很多家庭一样，你父亲是产粮基地的工人，母亲则在做保洁之类的工作。

父母的薪水不足以让你的家庭大富大贵，但也不至于挨饿受冻。

可以说，拉扎行省有上亿个这样的家庭，而你，只是其中最平凡的一个。

或许是年轻的原因，你的精力和好奇心都十足的旺盛，识字之余，你很喜欢去海神传教士的布道。

其中那些古老的神话故事与传奇英雄的传说，让你听的目不转睛。

传奇女帝伊丽莎白，巨人克星托蒙德，森林蜘蛛卡萨，传奇女爵莱安娜，奴隶首相纽盖特等等。

一个个传奇英雄的故事令你印象深刻，而那些在初代海皇征服世界时便存在的传说则让你充满遐想。

只不过在你每次成为十万个为什么的时候，传教士总会抄起拐杖威胁着揍你。

老传教士名为马丁，他最多的回答就是：不要去问，而要去做。不要问仁慈的海皇陛下能给予你什么，而要问你能为海皇陛下做些什么！

对于这个话题，年幼的你争辩过很多次，但得到的回应都是笑而不语。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你也逐渐长大了，原本可以肆意奔跑的麦田也不再允许你肆意的乱踩。

产粮基地繁重的工作让你父亲的身体日渐衰弱，这并不是什么疾病，而是几十年如一日的劳累下，身体真的不太行了。

对于一个中年人来说，一天12个小时的工作是非常要命的，这让你父亲的腰逐渐弯了下来。

庆幸的是，你父亲的领班是一个好人，标准意义上的老好人，他将你父亲从重体力的搬运工换成了一些体力劳动更轻的岗位。

为此，你的家庭只付出了两斤新鲜的牛肉和一箱新鲜的苹果，你隐约感觉这次换岗应该成功保住了你父亲的性命，但底劳度的工作也势必带来收入的降低。

再加上从药店为母亲购买的药品欠下了一笔钱，15岁的你觉得该是你为家庭做出贡献的时候了。

虽然在那个比较混乱的阴影自治区经常流传出某些大发横财而进入初生之土生活的故事，但那个混乱的地方离你甚远。

或者说除了老赖、黑帮、邪恶术士以及异教徒，没人会主动去那个充满肮脏与罪恶的地方，或者说是你觉得就算父亲失业了，拉扎行省依旧有岗位可以维持你一家人的最低温饱。

从这天开始，你每天也会穿好工作服，走进产粮基地尽己所能的为家庭出一分力。

每天繁重的体力劳动和平平的报酬还是让你的神经逐渐麻木。

但机灵的你总是会借着帮基地处理废料的借口收集一些本有用的东西卖到阴影自治区补贴家用。

事实上，很多工友都在做这种事，只不过大家很有分寸而已。

毕竟这件事多少都是一个非法买卖。

有几次你们得到了几个别墅区的官老爷扔下的东西，你们几个工友和工头加在一起偷偷的去黑市卖了不少钱。

甚至这笔钱让你还了母亲的一部分欠债，这让你很开心。

生活很沉重，但你每每想起自己的家庭，年纪轻轻的你总是能沉下心继续吃那份苦受那份罪。

你的十八岁很快来临了，但这并不代表你的生活有了什么转变，你父亲的身体还是没有任何的好转。

但现在，你的家庭又多了一位新成员，你弟弟的到来让你非常开心。

你甚至已经想象到了自己带着弟弟夜晚偷跑到本地那荒芜的哨塔，期待着晚风驱散薄薄的雾气，去看那贵族官老爷的豪华别墅，但更多的还是家中多了一口人要养活。

你很受工友和工头的喜欢，这是因为你很会做人，可以说弟弟的成长中，少不了工友和工头们的各种相助，农民工人们总是那样的憨厚朴实，愿意帮助自己的兄弟。

但沉重的压力依旧让你的家庭财政在崩溃的边缘，你父亲的身体已经彻底无法回归重体力劳动的岗位了。

而你的母亲自从那次大病之后，也只能靠着一些针线活缝缝补补的勉强获得一些微薄的收益。

18岁的你不是没想过谈恋爱，你也有着自己倾心的对象。

那个比你小一岁的姑娘，是基地长汤姆亲戚的孩子，你们深爱着对方，女孩喜欢你干活时的热情，而你，也深爱着女孩阳光下温柔的笑容。

但你们心照不宣的没有确定任何关系，你并不知道女孩的具体身世。

你想着她哪怕是基地长汤姆老爷的女儿，自己也是可以争一争的，自己有本事让汤姆老爷看的起自己。

但最终，你发现自己错的离谱。

一次偶然的机会，你看见了女孩的身份卡，那是初生之土的身份卡，帝国之中，每一个地区的阶级都不一样。

而汤姆老爷还没有那个能进入初生之土的实力。

你只能装作没看见，只是尽力的在女孩面前表现最好的自己，并忍耐着维持那若有若无的距离。

当然，就算年轻人的感情隐藏的再深，也逃不过老狐狸的火眼金睛。

一天，你被汤姆老爷叫进了办公室，这间办公室称不上华丽，但也不是你们家那个木头房子能比的。

汤姆老爷也不是什么恶人，或者说汤姆老爷在数万个产粮基地中都算是好的了，汤姆老爷对自己手下的工人算的上非常好的了。

是一个可以容忍他人对自己不敬的同时，又对自己有很高求的威严仁慈的胖老爷。

汤姆老爷并没有对你使用任何婉转或暗示的威胁，而是直接跟你说道：“凯撒，如果不想那些官老爷的黑名单上出现你和你的家人的话，在被发现前就放手吧。”

你知道那些黑名单的恐怖传说，但你用沉默表示了一个年轻人该有的倔强。

这是汤姆老爷预料之内的，他自顾自的拍了拍你的肩膀说道：“我会给你挑一个合适的岗位，你这几年的努力我都是看在眼里的，威尔逊家的孩子终究是很好的小伙，你会被分配到基地大门处的检查站，那份工作可以解决你家庭现在的生计问题。”

对，这就是帝国人普普通通的一生，你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如此努力，如此奋发，却依旧得到了这样的结局。

你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能更好，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打破现在的阶级。

那一晚你打起精神陪着你的艾薇儿前往了那个废弃的塔楼。

对，你不甘心接受这种结果，那天夜里的微风很凉爽，吹散了淡淡的雾气。

你鼓起勇气表白了。

但艾薇儿没有说话，只是一直掩面哭泣，她的身后是富丽堂皇的别墅区，再往后则是在哪都能看到的灯火不断的海神庙堂。

这一刻，那本柔顺的灯火却刺的你睁不开眼睛。

你们是不可能，你多么希望艾薇儿是汤姆老爷亲戚家的孩子，那样即使希望渺茫至极，你依旧可以有一丝机会。

但，她是一名文明之火士官的女儿。

说实话，几个小时之前你并不认为这个身份有多么贵重，毕竟省防卫军的士官你也见过几次。

不过汤姆老爷在你的追问下，耐心的给你讲解了二者的区别。

他用一种几乎亵渎的方式解释，简言之，省防卫军只不过是看门狗罢了。

而文明之火却是陛下手里最神圣的军队，他们为海皇陛下开疆扩土，更重要的是，哪怕只是区区一个士官，也几乎算的上是世袭的。

他们是海皇手里的利刃，而你，只是海皇的累赘。

你们两个之间，天差地别。

那天之后，你打破了所有的幻想，来到了产粮基地的货运站开始了新的工作，你又一次找到了汤姆老爷，并希望他不要告诉艾薇儿你的去向。

汤姆老爷答应了，事实上，在汤姆老爷的眼中你是一个很能干的孩子，汤姆老爷很早就注意到了你，并希望把你培养成基地的领班。

不过如若不是艾薇儿的事，汤姆老爷或许还会再观察你几年。

但你只是胡言乱语的答应了一些嘱咐，便来到了基地大门就职。

产粮基地是一个非常巨大的城市外围地区，每一个产量主基地里面分成了无数小分基地，宛若一百多年前只存在于教科书上的贵族老爷们的大庄园。

虽然你的文化不高，但却能写会算，在这个2-0-23号拉扎行省中心主基地，你，负责清点每一箱货物是否存在疏漏。

你的家人也搬了过来，你经常在总基地宏伟的门口遥望着远处的别墅区，仿佛这一瞬间，你变成了一百多年前领主老爷庄园里的农奴。

你认命了，你知道艾薇儿一定打探过你的下落，但那并不重要，你得承认自己是个底层垃圾，放纵两人的感情不外乎坑害两个人罢了。

日复一日，你逐渐成了站长眼中精明能干的小伙与可靠的助手，你无数次畅想自己的未来。

但在你那小的可怜的世界观里，你所能想象到最好的未来也不过就是能让弟弟踏踏实实的长大，有机会成为国教的传教士或者智信徒罢了，又或者让父母不再被病痛折磨。

你非常确定，你会在自己五十多岁的时候染上因为疲惫导致的各种毛病。

而六十多岁的你则会因为医药费欠一笔钱。

最终你的部分肢体将会被义肢取代以提高你的工作效率还债。

你在临死前将还完大部分欠款，你的儿子则会继续帮你偿还掉剩下的一小部分。

这事在你父亲的身上发生过，也是即将发生在你身上的无法改变的命运。

这让非常的苦恼，虽然工友们经常劝导你当地的工人多少代以来都是这么过来的，甚至几十年前他们活的更加艰难。

他们觉得你与其自己整天瞎捉摸，还不如多向海神祈祷你的弟弟可以加入海神国教，成为一个人人敬仰的传教士。

一次偶然的机会，你又遇到了老传教士马丁，这次你又问出了童年的问题，你，究竟有没有为海皇做出过贡献？

这次马丁没有笑而不语，他觉得你长大了，于是他告诉你：你，不过是陛下的累赘，你们大多如此。

说完马丁便不再讨论这件事，你很疑惑，你比所有人都努力，甚至你一天要工作14个小时，吃得苦遭的罪比任何人都多，你努力让你的工友敬佩，你几乎以一己之力抗住了家庭的重担，你想不明白为什么你会是神皇的累赘。

直到这一天，你接到了一份奇特的工作，今天的货运站临时停工了。

货运站的主管命令你们去打扫几乎没怎么打扫过的基地大门，且这份工作有额外的补贴，对此你没有多问什么，只是默默的和其他工友开始打扫。

不过你很快发现这份工作并不简单，基地大门已经关闭，并且大门被擦的锃亮反光。

这时基地的执法者找到了你们，并表示上头要接到在明天早上九点之前一尘不染。

一尘不染？

这里到处都是风吹的麦皮，又或者是各种各样的垃圾，你尝试和执法者争辩这项开玩笑似的要求。

但很快一个衣着靓丽的女人走了过来，他将一把钱甩到你们面前，表示垃圾会有专人清理，她要见到一尘不染的街道，持续到明天九点。

你收下了女人甩来的钱，机灵的你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办法，你找到了水源管理部门，表示想用灌溉麦田的水源，毫无意外的你被拒绝了。

只不过在你说明用途后，水源管理部立刻表示你想用多少就行，就这样，你每个小时都会用水源冲洗街道。

事到如今，你觉得基地绝对是出了大事，冲洗街道的工作让你忙碌了一宿，第二天六点，道路两侧已经堆满了行人。

你从嘈杂的话语中听到了世界，乌尔特斯，听到了谁家的孩子回来了，这令你感到疑惑。

省防卫军最近有出去剿匪吗？在基地大门口工作的你很清楚最近几个月绝对没有防卫军出去过。

但你的工作不容愣神，七点三十分在你冲洗完了最后一次街道之后，你们便在执法者的带领下被驱赶到了基地大门侧的城墙处。

有一说一，虽然你觉得被驱赶到此处多少有点侮辱，但不得不说，这里看的更加清楚，也是欣赏典礼的好地方。

很快，让你惊讶的事就出现了，你看见拉扎行省的总督座驾出现了，那是一辆豪华的汽车。

高官身后还跟着各区产粮基地的基地长，以及看不到头的仪仗队。

不多时，来自空中的震撼便让你失去了话语能力，你看见远方一只体型巨大的蓝色巨龙振翅而来，其两侧还跟着数不清的护卫艇。

看着你们的执法者说道，那个是文明之火的自由女神炮艇，那个是名为空中花园的运兵艇无数你没听过的名字出现在你的世界里。

这是你第一见到文明之火军团，在你的认知中，他们和省防卫军不同，他们是皇帝的利刃。

在你愣神的时候，那些运兵船完成了降落，蓝色的巨龙发出震天的咆哮声，一个好似指挥官的身影从龙背上一步一步的走了下来。

巨龙在五十年前就不是天空中的最强战力了，但巨龙却是身份的象征！

你努力的伸着脑袋，其实你也不知道你期待看到什么，但有股莫名的心情与力量激励着你，让你努力的看看这些。

很快，庄严的钟声响彻在基地四周，同时基地大门依旧紧闭着，文明之火在指挥官的指挥下排列成整齐的队形。

执法者抽着你递来的好烟，有一句没一句的讲解着文明之火军团的一切，而你则目不转睛的盯着大门。

你，想看看什么是文明之火军团，想看看是什么让你和艾薇儿有着天上地下的差距。

不多时，基地大门开启了，伴随着古来而神圣的歌谣，文明之火缓步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