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太子表面上不做任何回应,就算有想要巴结奉迎者前来向他示警,他亦只是淡然一笑,说父皇自有主张,他一切听凭父皇安排,别人又能奈他何。至于暗地里他都做了什么部署,旁人是不会知道的。
在众人各怀心思之下,终于熬到了孤竹烈寿辰这一天,一大早的,宫中人就开始忙碌,杨淑妃更是进进出出的,很多事都亲力亲为,只想借此让孤竹烈高兴一点,身体也能好起来。
一切准备停当,早已等候多时的群臣俱都捧着为孤竹烈准备好的礼物鱼贯而入,山呼万岁之后,各自落座,纷纷将礼物奉上。
孤竹烈面容平静,脸色虽有些苍白,精神看上去还好,看了那些个琳琅满目的礼物一眼,也不做表示,众卿家有心了,朕的生辰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劳众卿家如此费心神。
这话说的,忒也假了,一国之君的生辰再不是大事,那什么才是大事?
群臣自然是小心地回应,脸上都带着谄媚的笑,争先恐后地说了些吉祥话儿,在孤竹烈示意下,又重新坐了回去。
太子坐在左首,脸上虽在笑,眼神却锐利,不时看向殿外,显然在算计着什么,而五皇子大概还未从慕容寒枝一嫁一寡之间恢复过心神,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杨淑妃几次使眼色给他,意即让他在皇上和群臣面前好好表现,怎奈他心思不在此,杨淑妃生气之余,也只有徒叹奈何。
无越。孤竹烈扫视群臣一圈,待他们安静下来了,突然开口叫人,声音有点儿碜人。
隔了一会,直到意识到周围安静了下来,无数目光都投到自己身上去,五皇子才骤然回神,啊?
大胆!杨淑妃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当着众人的面又不好发作,脸色都有些发白,越儿,皇上唤你,你怎可如此无礼,还不向皇上陪罪?!看这孩子失魂落魄的样子,可真是给她长脸啊!
儿臣知罪!五皇子吃了一惊,也知道自己刚才失态,翻身就跪了下去,儿臣无礼,请父皇降罪!
太子似乎看出来孤竹烈有话要说,无声冷笑,群臣自然也不好接话,干巴巴看着。
你大病初愈,会有神思恍惚之时,原也寻常,不必害怕,起来说话。孤竹烈难得一见的和蔼,不但不气,反而还微微笑着,那样子真像个慈父。
当然了,他这个样子无疑就是让群臣看看,他多疼爱这个皇儿,对他有多不一样,群臣自然看在眼里,彼此心知肚明。不然,你想,五皇子这病也好了一两个月了,还说什么初愈,这不摆明了偏袒他吗?
谢父皇,儿臣惭愧。五皇子暗道一声侥幸,擦着额上冷汗站了起来,其实他刚才是想慕容寒枝想得出了神,能让他如此的,自然也只有她了。
孤竹烈摆摆手,意即要他不必害怕,越儿,你这病如今总算是好了,朕一直忙于国事,也还不曾问一问那慕容寒枝,你这病,所为何来?
嗯?皇上在寿辰之时突然说起此事,是何用意?
群臣你看我,我看你,全都没了主张。
所有人之中,唯太子一听此话,立刻变了脸色,有种很不好的预感:难怪刚刚在殿门口,孤竹烈让所有随行人等都在殿外侍侯,现在更是紧闭了殿门,难道他已经知道了什么?
所为何来?五皇子茫然看着他,本能地反问,儿臣不是病了吗,而且得的是怪病,还能为何?
杨淑妃也有些诧异,以袖掩口,小声提醒,皇上,今日是您寿辰之日,不必--话至此,孤竹烈冷冷看了她一眼,她心中一凛,本能地住了口。
怪病?孤竹烈回过头来,嘴角一丝阴森的冷笑,看来那丫头没对你说实话,也罢,朕对这些个也不甚明白,不妨让慕容寒枝来跟众卿家说个清楚明白,来呀,传慕容寒枝!
她?
群臣又是一阵面面相觑,越来越不明白孤竹烈此举的用意,但凭直觉他们也知道,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发生了,而且还是不好的事。
父皇!一听要叫慕容寒枝来,太子立刻沉不住气了,忽一下站起身来,今日是父皇寿辰,慕容寒枝身为罪臣之女,哪有资格进这正阳殿?!
其实,太子是刚刚才想到,如果说孤竹烈知道五皇子得病所为何来,就一定是慕容寒枝说给他听的。因为只有慕容寒枝才看出来五皇子是中毒而非生病,尽管她有可能还不知道是他下的手,可她要跟孤竹烈串通一气,来胡说八道一通,他岂非百口莫辩?!
她是罪臣之女不假,可她亦是神医,孤竹烈回头看他,眼神冰冷,怎么,无虞你可是不想知道,越儿得的什么病?
太子心里一跳,已意识到不妙,却还强自镇定,儿臣绝无此意,只是对那慕容寒枝,儿臣始终信不过。
孤竹烈冷笑,转回头不再理会他,太子嘴唇动了动,到底还是坐了回去。
好,就听听慕容寒枝胡说些什么,反正她不可能有证据,若她真的针对自己,就给她来个矢口否认,看她还能怎样。
一时之间,大殿之下一片寂静,群臣本来是报着贺喜之心前来,没想到三言两语的,居然说到这上面去,太叫人意外了。
五皇子越加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事实上直到如今,他也丝毫想不到,太子一心想要置他于死地,害他在那间破败的小屋中受尽了苦楚。几次想要问个明白,可看到父皇阴沉的脸色,和母妃惊惧的样子,他又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慕容寒枝这个名字于现在的五皇子而言,是一种难以言说的痛苦,他身子不经意地震了震,咬着牙闭上了嘴。为什么要让她来,为什么要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跟她见面?他的病已好,对她也死了心,还有再见的必要吗?
就在这一片肃穆寂静之中,慕容寒枝低眉垂目を束手束脚地走了进来,跪倒行礼,民女慕容寒枝,参见皇上。
今日一早,她才刚睡着没多久,孤竹烈身边的内侍就来传话,说是要她去正阳殿见君,她立刻就意识到,皇上是要她跟太子当面对质,不由她不叫苦不迭!
要知道,她会选择向孤竹烈告发太子,是出于被逼无奈,如果现在不告倒太子,他们姐弟就一定会落到他手上,求死不能。可她原本的意思,是想孤竹烈能够查清楚缘由后,然后将太子定罪,不要把她给牵扯出来的。
现在看来,没可能了,只要她一上殿指证太子,太子一定会恨她入骨,只要太子不死,她的下场一定会相当凄惨。可她如果不指证太子,昨晚对孤竹烈的一番说辞,就成了欺君,照样不得善终!
这下惨了,一念之差,将自己陷在了万劫不复的境地,她真恨不得现在就死了算了,也免得日后生不如死!
所以说,她会做告发太子的决定,于她的处境而言是必须的,但于形势上,却是极端错误的,毕竟太子也是孤竹烈的亲生骨肉,就算他曾经做错了什么,至少看在五皇子还活着的份上,孤竹烈想来是不会杀他的。
慕容寒枝,朕问你,五皇子先前所患何病?威严而不带一丝情感的声音从头顶压下来,孤竹烈的嗓音已略带杀气,好不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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