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景还真就闭了嘴,悲哀地、愤怒地看着他们,眼泪慢慢地流着,在下巴处汇成大滴大滴的泪珠,又掉落到衣襟上去,那样子真比他嚎啕大哭还要来得让人无法接受。
“薛景,你且画押,然后下去休息,有需要时,本王自会叫你上堂做证。”因为疼惜,凌翊向薛景说话的时候,眼神语气都无比温柔,让人想不感动都难。
“谢王爷。”薛景在自己的口供上签字画押之后,就下堂而去,早已等候多时的慕容寒枝立刻迎上去,以眼神询问,他摇头表示自己没事,慕容寒枝这才放下心来,让桑霖送他回去休息再说。
刑堂上,凌翊一拍惊堂木,“赵二,沈三,你们还有何话说?!若是你们还有一点良知,就快快认罪,并供出幕后指使之人,说出逃犯武一的下落,本王就让你们死个痛快,如何?”
两人虽然都在怕,但仍抱有一丝希望,梗着脖子不肯认罪,“王爷明查,只凭一个小小孩童的话就定草民的罪,草民不服!”
似乎早料到他们不会如此轻易认罪,凌翊也不恼,慢慢站起身来,“看来你们需要时间好好想想清楚,本王就给你们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明天上堂时,再答复本王不迟。退堂!”
看来,公主很有先见之明,他们不会如此轻易就认罪,还指望连相来救他们于生死之间呢!那就等着瞧,看谁能笑到最后!
凌翊一出门,就迎上了慕容寒枝淡然的笑脸,她轻步上前,微一侧首,“如何?”
“如公主所料,”凌翊挑了挑眉,嘴角轻挑,很赞赏的样子,“公主聪慧无双,臣佩服。”
听他如此夸赞自己,慕容寒枝也不谦逊,大大方方受下了,“照这样看起来,今晚天牢必不会太平,一切拜托王爷了。”
“臣责无旁贷。”凌翊微一弯腰行礼,算是把这件事情扛上了身。
慕容寒枝笑笑,突然问一句,“王爷这句‘责无旁贷’,是为父皇,还是为我?”
凌翊愕然,一时没有会过意,“什么?”
慕容寒枝摇头,笑意不改,“没事。起风了,看来要下雨了呢。”她半转身,看着阴暗的天空,几道闪电瞬间划过天际,风吹得人的衣服猎猎做响,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是个好兆头。
说到这里,凌翊越发对慕容寒枝敬佩有加,“果然如公主所说,凶手归案,上天就被感动,公主,这当中有什么玄机吗?”说她是转世天女,她又不肯承认,可如果她不是,又怎会这般的料事如神?反正他从来相信,世事无巧合,公主先前所说,肯定不是空穴来风。
“如果我告诉了你,还能是玄机吗?”慕容寒枝显然没打算说破此事,顽皮地冲他挤了挤眼,“王爷只要相信一件事,我绝不会害及无辜就是了----下雨了!”
果然,一阵大风过后,有雨点啪嗒啪嗒地落下来,越来越密,越来越密,最终成为一片雨帘,“哗哗”的雨声响彻天地间,将整个皇宫都笼罩在一片雨雾当中。
久未经雨露滋润的大地唱起欢快的歌,子民们顾不上大雨湿了衣裳,纷纷冲进雨中又唱又跳,感激着上苍。慕容寒枝和凌翊也退到屋檐下,看着眼前情景,心情略微放松了些。
其实,慕容寒枝没有说破的一点就是,根本不是因为凶手归案,上天才被感动得下雨,这两者之间没有半点关系。而是因为她还是郡主之时,天文地理都有所涉猎,夜观星象时就看出来,几日内就会有大雨降临。只不过恰在这时候,发生了端木旋风的冤案,为替他翻案,她才巧妙地利用了这一点,逼得父皇将此案发回重审而已。
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没有看透一点,都当她真的能看透天意,那就由他们去吧,至少这样一来,他们对她会有几分顾忌,有时候行起事来,也方便一点不是。
晚上,雨下得小了些,但看雨势不会很快停止。天牢内一片昏黄的烛光,几名守牢侍卫围坐在桌边喝酒聊天,有一搭没一搭的,很是沉闷。本来嘛,这里关着的都是一些死囚犯,跟他们又没有话好说,又不能出去寻快活,会过得有意思才怪。
三更天过后,四周都静了下来,那几名侍卫喝得也差不多了,伏在桌上昏昏欲睡,赵二和沈三却一直大睁着眼睛看着入口处,神情焦急,显然在等着什么是。不多时,牢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跟着就有脚步声传进来,他两个脸上立刻露出失望的表情:既然把动静弄得这么大,就一定不是来劫牢救他们,难道相爷真的不管他们的死活了吧?
两个人正又气又急,一名中年男子提着个小筐,跟在一名狱卒身后走了进来,一路点头哈腰的,极尽讨好之能事。走到关押赵二、沈三的牢门前停下来,狱卒没好气地甩了甩头,“就是这里,快点啊,不然我很难做。”
中年男子立刻点头如捣蒜,连连说“一定一定,”等狱卒出去,他立刻换上一张冰冷的面孔,压低了声音训斥,“你们两个是怎么做事的,给主人惹这么大的麻烦,嗯?”
赵二今天在堂上挨了打,这会儿背上、屁股上都痛得要命,现在还要来受人训斥,他一肚子火登时压不住了,忍着疼叫,“你以为我们愿意吗?!早说让相爷----”
“闭嘴!”中年男子厉声骂,“你再胡说八道,神仙也救不了你!”很显然,刚才他称的是“主人”,而不是“相爷”,就是要把连相撇开,这样就算出了事,也跟连相没有一点关系,可怜赵二和沈三一介莾夫,哪里看得出个中玄机,活该被当做替死鬼。
赵二被骂得讪讪然,但听他话音,相爷并未打算见死不救,这才放下心来,“好,就依你,那主人有什么吩咐?”边说着边偷眼去看那几名睡过去的侍卫,暗道要是趁这个时候逃,说不定可以成功。
“你们是本案的重犯,奉阳王已派了重兵在外把守,想逃狱是不可能的,”中年男子看透了他们的企图,眼里有了嘲讽之色,“所以我们只能智取,不能力敌,这样----”他招了招手,赵二和沈三立刻眼放光芒,凑了上去。
但才听了两句,沈三就大吃一惊,“招供?!”这、这怎么行?!他们一旦招供,那就成了铁案,谁还救得了他们?一念及此,他突然想到什么,满眼警惕,“你----主人他该不会是想,让我们替他顶罪吧?”
“怎么可能?!”中年男子脸都有些发红,似乎受了天大的冤枉似的,“主人是那种忘恩负义的小人吗?!让你们认罪,只是权宜之计,因为只要一定案,你们就会被判处斩首之刑,押往刑场行刑之时,主人会向皇上请命做监斩官,到时候主人说要斩谁就斩谁,你们怎么可能有事?”
原来是这样。赵二和沈三恍然大悟,这才放下心来,但赵二仍有疑虑,“那……万一监斩官不是主人,我们不就----”
“当然不会,”中年男子又笑了,很有信心的样子,“主人那是什么人?说一句话顶别人一百句,皇上什么时候不听过?不然你们也可以拒不认罪,直到被奉阳王的刑具给折磨个遍,我可保不准你们什么时候撑不下去。”
赵二和沈三犹豫着,迟迟下不了决心。
“你们自己想想吧,主人这样做,已经是仁至义尽,若你们不肯,主人也没有办法。”中年男子似乎相当惋惜,一边摇着头,一边把小筐递进去,“这是主人的一点心意,你们慢用。”
[一起品小说 请记住www.17pxs.com 手机版访问 m.17pxs.com 无弹窗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