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了慕容寒枝所说事情之压,凌翊显得相当烦躁,尽管身上的伤还没好,又被许玄澈打了一掌,他却一刻也停不下来,总是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不时皱着眉喃喃自语,不知道在说什么。从深夜归来到现在,他还没有安静下来过。
太阳刚刚升起,内侍裘公公就到了,手上托着黄绢圣旨,脸上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奉阳王接旨,着奉阳王即刻入宫觐见,钦此!”虽然已经知道凌翊此时正受曲天昭怀疑,但裘公公在宫中也不是一天两天,有很多臣子都是几经起落,一时的失宠算不得什么,先别急着跟人划清界线的好。
凌翊跪在地上的身子陡的一震,很清楚是为了什么事,便伸手接过圣旨来,“有劳公公。”
裘公公客气几句,便先行回宫复旨。
尽管还没有想好要如何应对,凌翊还是不得换上朝服,入宫见君。因为赶得有些急,他跪倒在承恩殿上时,额上已有冷汗渗出来,“臣见过皇上。”
然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不但曲天昭和太子在,连太后也在,个个表情凝重,目光如剑,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难道他们都已经知道了他跟许玄澈私下见面的事?
曲天昭顿了顿,板着脸开口,“奉阳王,朕问你,昨晚‘魅影’是否闯入你府上图谋不轨?”
“回话上话,是,”凌翊咬着牙,斟酌着用词,“臣已见到‘魅影’的真面目,他自称是前朝许将军之子,至于真假,臣也无从得知。”
“哼!”曲天昭重重地哼一声,眼神不屑,“什么许将军,分明就是乱臣贼子!朕问你,那‘魅影’是何模样,凶手共有几人,藏身何处?”
“‘魅影’的样子,臣可以绘出,昨晚来臣府上的,就只有他一人,臣追他到一处荒林草地,便被他打伤,至于他逃往何处,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这些都是昨晚切实发生过的事,在没有人能指证他跟许玄澈兄弟相认的情况之下,谅皇上也瞧不出破绽来。
“是吗?”曲天昭冷笑一声,“朕还知道,‘魅影’嚣张狂妄,说是偏要杀谭东岳,是不是?”
他一听暗卫回报此事,差点没气到吐血!好个“魅影”,还真不把他这个天子放在眼里,居然要跑到他眼皮子底下来杀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是,”凌翊一脸坦然,“是臣学艺不精,未能将‘魅影’捉拿归案,还为其所伤,臣罪该万死,请皇上降罪。”
曲天昭还未及发话,太后已沉声开口,“奉阳王不必自谦,你前些日子刚被太子责罚,旧伤未愈,那‘魅影’二十多年来一心复仇,自然练得一身绝世武功,你非他对手,也不是你之过。”
她这话明里暗里的就是在指责太子,如果不是他打凌翊不是时候,“魅影”就会借机逃脱了。
“太后说的是,”太子咬着牙笑,暗里早把她骂了个千万遍,“也是我太心急了些,那……父皇看此事要如何处置?”
曲天昭略一沉吟,眼里有狡黠之色一闪而过,“既然奉阳王已见过‘魅影’的真面目,自然还是要由他将其缉拿归案的好,只是凌爱卿身上有伤,朕只怕他太过劳心费神。”
“臣说过,责无旁贷,”明白他的恶毒心机,凌翊也是不动声色,事实上这样的结果正是他求之不得的,“臣一定尽力追捕‘魅影’,绝不让谭大人再遭不测。”共扑豆号。
“如此甚好!”曲天昭龙颜大悦,笑得很是得意,“凌爱卿为国尽忠,死而后已,朕甚感欣慰!既如此,凌爱卿就回去养精蓄锐,以将‘魅影’捉拿归案,朕等你的好消息!”
“臣遵旨!”
从承恩殿出来,不意外的,太后叫住了他,命他随自己去嘉宁宫说话。凌翊脸色苍白如纸,太后如何会不担心,何况她一听说昨晚奉阳王府发生之事,也是暗吃一惊,因为不放心他,这才到承恩殿来看个究竟。还好,曲天昭还想借凌翊之手除去许玄澈,暂时还不会将他怎样。
不过,太后方才冷眼旁观,倒是看出一件事来,才一入嘉宁宫,她就直问道,“凌翊,哀家看你眉宇之间躁气凝聚,心神难安,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事!”凌翊想也不想就摇头,这答得比问得还要快,没事才有鬼。事实上,这一天半夜的,他心中痛苦莫名,却偏偏不足为外人道,此中滋味儿,也只有他自己体会了。
太后看着他,目光闪动,隐隐猜到什么,“凌翊,你给哀家说实话,昨晚许玄澈去找你,是为了什么?”她已经知道许靖远还活着,且就在京城,只是因为种种原因,她还没有、也不敢去见他。许玄澈明明知道现下情况紧急,却还要冒险入奉阳王府,如果不是有逼不得已的理由,他又怎会如此分不出轻重。
凌翊咬唇,低下头躲避着太后的视线,太后的聪慧他又不是不知道,哪里能瞒得了她,“他、他要臣去见、见许将军。”
“许将军?”太后低低地重复一句,突然无比凄凉地一笑,“凌翊,你恨哀家骗你、逼你这么多年,不愿意认哀家这个娘亲,哀家无话可说,许靖远明明是你亲生父亲,且不欠你什么,你缘何连一声‘父亲’都不愿意叫,还以许将军相称?”
就算这些年她骗了他,可也是情非得已,她也很难做,也承受了很多非人的折磨,这些她都从来不曾跟凌翊,还有任何一个人说过,她又何尝好过了?
“臣不敢,”凌翊身子一震,痛苦地闭了闭眼睛,“臣还没有、没有见到许……没有见到他。”
“他要死了吗?”太后深吸一口气,恢复先前的淡然,“许玄澈是不是告诉你,许靖远要死了,所以要你认父?”
太后果然够聪明。凌翊暗里苦笑,点头,“是,但因为暗卫追踪而至,哥哥故意打伤臣后逃走,是不想皇上和太子怀疑臣。”
哥哥?太后一听这话,明显一怔,“你认了许玄澈是哥哥?”既然他肯承认这份亲情,又为什么独认许玄澈,不肯认她和许靖远为父母?这么多年,她只教导他成为一个为国尽忠的臣子,却从来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是,”想起那时候抱着哥哥,兄弟两个血脉相依的感觉,凌翊眼里已有泪,却倔强地不让它们落下来,“哥哥不让臣管他的事,还说、还说自己承担所有的罪孽,可是臣----”
“启禀太后,”一名宫女突然在帘外传话,“凤吟公主求见。”
“哦?”太后神情一凝,“请公主进来说话。”凤吟公主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此番前来,肯定是有所建议,何况他们之间并无什么需要隐瞒之事。
宫女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不多时,慕容寒枝挑帘而入,弯腰行礼,“凤吟参见太后。”看到凌翊在,她并无什么意外之色,只是对着他淡然一笑,算是打过招呼。
“公主无须多礼,坐下说话。”太后一招手,示意她坐。
慕容寒枝答谢一声,大大方方坐下去,直接开口问道,“太后,昨晚之事想必王爷已禀报过了,是吗?”
“正是,”太后点点头,“方才在朝堂之上,哀家已听了个仔细,有劳公主挂念。”
“凤吟不敢,”慕容寒枝有意无意瞥了凌翊一样,目光深隧,“那么,太后可有何打算吗?”父皇和太子想必逼凌翊缉拿“魅影”逼得很紧,若再不想个法子,凌翊和许玄澈兄弟相残可就无法幸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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