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慕容寒枝淡然笑着,先让他们先感受一下失而复得的喜悦好了,其他的事等等再说。
她早猜到一些事,所以不会对眼前情景感到吃惊,桑雨却吃惊得瞪大眼睛,几乎说不出话来,“天哪!”公主什么时候认识了别的男子,而且还跟他生死相从的,这到底怎么回事?
回到凤鸣苑,曲云烟似乎还没有从差一点失去温仲庭的恐惧中解脱出来,虽然两个人紧紧握着彼此的手,相偎着坐在一起,她的脸色还是白里泛青,嘴唇不住哆嗦着,显然是吓得够呛。
烛光下,但见温仲庭是个极其清秀、极其瘦弱的文士,大概二十五、六岁上下,这些日子他想必思念曲云烟思念得紧,受尽咫尺天涯、两不相见的苦楚,因而脸容甚是憔悴,眼神也甚是沧桑,但能够重见心上人,他毕竟还是很高兴的,眼睛几乎不舍得离开曲云烟的脸。
慕容寒枝静静坐在他们对面,等他们的心神都平复得差不多,这才淡然一笑,开口道,“公主,温公子,请恕我多有得罪,贸然插手你们的事,如果你们信得过我,可否将事情说给我听,也许我能帮你们想些法子。”
对于她的聪慧,温仲庭就算不知道,曲云烟却是清楚的,可她和温仲庭的事实在是非同小可,而且她始终认为根本没有办法解决,闻言她抬起头看了苦苦寻来的心上人一眼,却在后者眼中看到了明显的戒备之色,“仲庭,你----”
“云烟,你应该先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温仲庭目光一凝,看了慕容寒枝一眼,原来他前几次见到的那个背影竟不是云烟,而是这个陌生女子,而且她衣着华丽,气度不凡,云烟这个名正言顺的公主却做婢女打扮,这当中可是有什么岔子吗?
看出他的警惕和疑惑,曲云烟又气又急,狠狠打了他手背一巴掌,“仲庭,你不分缘由地气些什么?你可知道,此番如果不是阿凤替我担下所有的磨难,你现在怕是看不到我了!”
当下她简明扼要地把在回宫路上遇刺,而后巧遇慕容寒枝,之后在雪池国所发生的一切说给温仲庭听,末了加上一句,“阿凤可是我和皇兄的救命恩人,此番你贸然进宫找我,可也巧是被她撞见,若是换了别人,禀报了皇上,你哪里还有命在?”
她倒是心地通透之人,当时情景虽然没有亲见,但前后一联想,也便明白了个八九不离十,不由她不惊出一身冷汗:若真被那好事之人说了出去,皇上不但不会饶了仲庭,只怕为了他所谓的皇室颜面,也必不会轻饶了她!
温仲庭越是听下去,眼中的戒备之色就越是消淡,最终被一片感激与敬佩之色代替,站起身一揖到地,“原来雪池国人人传倾的凤吟公主就是凤姑娘你,仲庭失敬失敬!多谢凤姑娘拔刀相助,仲庭感激不尽!”
自打到雪池国,发生了端木旋风和魅影之案后,他满耳朵里都是凤吟公主如何神威,未卜先知,歹人一个都逃不掉,他只是没想到,此凤吟非彼凤吟,也难怪他会在凤鸣苑见到慕容寒枝,就误将她当成了曲云烟了:在他看来,凤吟公主就是曲云烟。
“不妨事,”慕容寒枝大大方方一伸手,将他扶起,“温公子与我是初识,不知我心,会有所误会在所难免,那么,”她看向曲云烟,眼中有询问之色,“你们二人的事……”
曲云烟脸色一变,死死咬着唇,怨愤地瞪了温仲庭一眼,“我早跟他说过,别后就再无相见之日,我哪里想到这个冤家居然敢找到皇宫来,简直就是不要命了!”
“不能跟你在一起,我要命何用?”温仲庭用力握她的手,直到她感到疼痛,“我也早说过,一定会找你回来,一定要跟你在一起!”
“可能吗?!”曲云烟悲愤一笑,“现在是什么状况,你也看到了,阿凤早晚有一天要离开,我就要做回我的公主,我的姻缘不由我定,你还不明白?”
“我----”
“再吵下去也没用,”慕容寒枝轻轻巧巧地把话接过来,“有句话叫‘寻根问源’,如果你们愿意相信我,那就把事情说给我听,看我能帮你们做什么。”
“我自是信得过你!”曲云烟想也不想就接上话,脸容却痛苦,“可是我不想连累你。”
“也不差这一次,”慕容寒枝笑笑,“云烟,很多人已经离开了,很多人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我只是觉得,能让遗憾少一些,那就尽全力去做,你说是吗?”
这话算是跟曲云烟说到家了,她咬着嘴唇,目光闪烁,似乎心里挣扎得厉害。温仲庭因为并不了解慕容寒枝的心思,自然也不好多嘴,好一会儿之后,曲云烟到底还是重重点头,“也罢,就算不能解决此事,将来有一日我去了,阿凤也可以帮我安抚好仲庭。”
“曲云烟!”一听这话,温仲庭登时恼了,脸憋得通红,“你要说便说,什么去不去的,你要敢抛下我一个人去,我便做了鬼,也要生生世世缠着你!”
“少说这些,没得让人笑话!”曲云烟脸上一红,虽觉得羞赧,神情却是欢愉的,“阿凤,别理会他,我说给你听。我不是从小被寄养于民间吗,但我的身份总是公主,不可能在宫外待一辈子,早晚有一天,还是要回来的。”
于是,为了不让民间生活磨去曲云烟身上的贵气,也为了让她在回宫之后,举手投足间不至于丢了皇室的脸面,曲天昭虽从不见这个女儿的面,但也吩咐侍侯曲云烟的人,让他们为她请个师父仔细教导于她,饱读诗书的温仲庭便被选中,做了曲云烟的师父。
温仲庭此人从小父母双亡,家中也没有什么亲人,虽读遍经书,但因性子耿直,不愿趋炎附势,一直未曾取得功名。后因曲云烟就在他村子附近的寺庙静修,几经周折之下,他就成了她的师父。
“云烟的师父?”这一点慕容寒枝倒是没想到,便多看了温仲庭两眼,果见他目光清静,眼神睿智,学识必定不会低,“怪不得我越来越发现,云烟对事对物的见识非同一般呢。”
“阿凤,你就别夸我了,”曲云烟苦笑一声,“我若早知道日后会发生这许多波折,倒宁愿从不曾见过他!”
世人在无法求得美满姻缘之时,大都会生出如此感慨,相见不如不见,便可省去许多爱恨情仇。最开始之时,因曲云烟毕竟是金枝玉叶身,对寻常百姓虽说不上是厌恶,但却不愿亲近他们。
而温仲庭因为性子高傲,最看不惯的就是达官显贵,两个人初时之时谁都瞧不上谁,时有摩擦,互相讥讽,好几次都相处不下去,甚至互相吵起来。
然时日一长,他们便渐渐发现了彼此身上的可取之处,曲云烟钦佩于温仲庭的满腹学识,后者则惊讶于前者的玲珑剔透,聪慧非常,两人由最初的水火不容,渐至后来的彼此欣赏,最终倾心相托,非卿不娶,非君不嫁,海誓山盟,至死不渝。
“果真如此。”听到此,慕容寒枝脸上露出了然的笑意来,这样的结果已经在她预料之中,“那,如果不是之前连相和奉阳王非要云烟回宫来,你们两个想必就要跟皇上说明此事,求皇上成全了吧?”
“我原也料定皇上不会答应,”温仲庭冷笑一声,接过话来,“我知道世人多半会认为我手无缚鸡之力,又无半点功名,身份如此卑微,若是想与云烟在一起,必会被天下人耻笑,可我对云烟的心是真的,就算如此,我也不怕!”
“但是我怕!”曲云烟是真的怕,一说到这个,她猛地打了个哆嗦,脸色已发青,“仲庭不知轻重,但我知道!那时候,连相和奉阳王控制着朝中大权,非要我遵从他们的安排嫁人,就算是太子哥哥,也阻止不了他们,何况是我!”
于是,曲云烟别无选择,更不敢将此事禀报皇上知道,连太子也被她瞒着,别人只知道她是不想被随意摆弄,又有谁知道,她心里早就已经认定了此生的归宿,怎可能甘心嫁与他人?温仲庭更是悲愤欲绝,竟要冒死同太子说出此事,求得他成全。共史丽扛。
但曲云烟抵死不让,因为她很清楚,若是说出实情,温仲庭就必死无疑,为让他打消这一念头,她不惜以死相逼,并毁了自己的脸,就只为从此与他一刀两断,两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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