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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之所以敢提出计策来,就是因为她对望川国皇上端木扶苏多少有些了解,知道他是好色之徒。[www..l]此番与雪池国联姻,也只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不客气地说,依曲云烟的相貌和冷淡的性子,只怕不入他的眼,再加上她巧施手段,保准让他不愿意亲近曲云烟半步。
可就如她自己所说,世事难料,要是到时候出了什么变故,曲云烟平白失了清白身不说,温仲庭一定会舍了性命跟那帮人拼命去,那岂不都是她的罪过吗?
“我明白了,”曲云烟脑子转得一转,已经了然于胸,神色间却没有半点犹豫之色,“阿凤你放心就是,我们一起商议大计。有什么后果我和仲庭一力承担,必不能拖累了你!”
反正此番她就算强行拒绝,谅曲天昭也不能往死里逼她,可躲过了这次,也难免不会没有下次,结果还是无法改变。
“云烟能这般说,我就放心了,”慕容寒枝淡然一笑,眼神却是锐利的,“那我们便就此说好。一定不要在皇上面前露出破绽,尤其是温公子,你便装成公主的近身侍卫,他们想必也不会察觉,但人前人后你千万注意,不要跟公主太过亲近,以免惹来是非。”
“我明白。”温仲庭点点头,大有“壮士断腕”的绝决,“我必不会害了云烟,你放心就是。”
“还有,”慕容寒枝又想起一事,“我名义上是公主的贴身侍婢,你们对我也不能太过客气,叫我阿凤便是。对了,公主,这些天皇上必定会让人安抚于你,对他们。你虽不能露出不愿的样子,但也不可百依百顺,否则必会惹来皇上怀疑。”
“我知道,”曲云烟冷笑,“皇上和太子都不是良善之辈,太子先前不愿我嫁连相之子或者奉阳王,只是不想我成为他们对付他的棋子而已。”如今她要嫁,是为了雪池国的利益,他当然不会反对。
对了,一想到太子。曲云烟突地想起一件事来,“阿凤,我知道太子对你喜欢得紧,他怎么可能让你离开,你这----”
“皇上圣旨已下,他又能怎样,”要不是早想到这一点,慕容寒枝也不会借曲云烟的口让曲天昭答应,她要一起陪着前往望川国了,“太子会气是一定的,不过他也莫可奈何,何况跟江山比起来,他还能看我多重。”
看她似乎胸有成竹能够摆脱太子,曲云烟也不再多说,“那,阿凤的意思,我嫁去望川国之后,又当如何?”
慕容寒枝略一沉吟,知道不能把已经见过端木扶苏的事说出来,不然这话就兜不回来了,“我是想公主到达望川国皇宫之后,必定有一段休养时间,我便借机暗里打听一下那望川国皇上的好恶,而后反其道而行,让他不愿近公主的身,然后----”
曲云烟眼睛亮了亮,“你是说……”
“那万一那个什么皇上脑筋跟别人不一样,非要近云烟的身呢?”温仲庭一听之下,果然觉得事情有些凶险,不禁担心起来。
慕容寒枝一愕,随即道,“这我也想过,所以才要先摸清望川国皇上的心思,此行之凶险,便在此了。”
温仲庭咬了咬牙,似乎借此来消恨似的,“如果凤姑娘所说成功了,望川国皇上不对云烟没有兴趣,又当如何?”
这也正是曲云烟想知道的,她点了点头,看向慕容寒枝,“是啊,阿凤说过‘置之死地而后生’,到底玄机何在?”
“这个吗,”慕容寒枝咬咬唇,突然高深莫测般一笑,“天机不可泄漏,你们还是不要太早知道的好,免得坏了我的事。既然你们选择相信我,我必将尽力保全你们,现在知道太多,只会让你们的压力更大,没好处的。”
呃,也有道理。曲云烟和温仲庭对视一眼,也就不再多说,事情就算定下来了。至于剩下的,就只是等着找个良辰吉日,宫中人打点好一切,把曲云烟风风光光送上路而已。
因为不知道曲云烟心里早已有了计较,因而所有人在知道她即将成为两国政治交易的牺牲品时,人人看向她的眼光便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诸如同情或者幸灾乐祸之类,本来嘛,原先人人尽以为美貌无双、智慧过人的慕容寒枝才是真正的公主,那原也无可厚非,可曲云烟却相貌平平,冷冷淡淡,哪里配当公主了?
人的心思就是如此容易失衡,也怨不得他们,宫中人唯一一个心疼曲云烟,不舍得她远嫁之人,无疑就是良妃,自打把曲云烟叫过来,她就只是看着女儿的脸发怔,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娘亲,你别这个样子行不行,反正我都是要嫁的,你再瞧着我又有何用。”被母妃这样看着,曲云烟不自禁地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站起来走到一边去,躲避着母妃的视线。
她知道,母妃是在为她难过、为她不值,尽管不愿说出来,但她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有心把实情说出来,又想起慕容寒枝嘱咐过,不要把他们定计之事告诉任何人,否则必定多生事端,她便忍下不说。
良妃的视线随着她到窗边去,低低地叹息一声,“冤孽啊,看来我终究是留不得你在身边,这可真叫我……”
“娘亲能这样想是最好,”这话无疑将曲云烟心中仅有的一点愧疚给淹灭,她冷笑一声,神色间轻松了许多,“反正我十几年不曾回宫,娘亲也从来没见过我,如今我再远嫁,娘亲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女儿好了。反正这么多年没有我在娘亲身边,娘亲也已经习惯了。”
“凤儿!”良妃身子狂震,好不痛苦,眼泪终于慢慢流了下来,“你是故意这样说,要我愧疚难过是不是?天下间有哪个做娘亲的会习惯于跟亲生骨肉分离,你这根本就是、根本就是----”
她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心口一阵绞疼,痛苦地弯下腰去,眼前已是一片模糊。(wwW..l)当年狠心将女儿送出宫,到底还是深深伤害了孩子,如今孩子怨她恨她,不肯原谅她,原本是她意料之中的事,可为什么还是会觉得无法忍受,直想一头碰死在女儿面前,以此赎罪?!
“我……”曲云烟看着她,脸上到底还是露出不忍之色,疏忽间所有怨恨与绝望都涌上心头,她恨恨地跺脚,“娘亲,你不要再哭了好不好?反正我是一定要嫁的,你只会哭哭啼啼的,又有何用?”
“好!”良妃突然咬牙,猛一下抬起头来,一向仁慈温和的她目中竟然露出绝决之色,“我知道你是不想嫁,我这就去让皇上收回成命,就算拼着一死,也不能再让你受半点委屈!”话落不等曲云烟回神,她已跌跌撞撞跑出门去。
“娘亲!”曲云烟怔了怔,不禁又气又急,“你做什么,回来,快回来!”
可良妃像是疯了一般,根本不理会她,也不顾所有婢女的劝阻,一路跑得远了。
曲云烟追到院子里,眼见追她不回,也就由她去,“你便去好了,皇上主意已定,会听你的话才怪!”母妃现在已不受皇上宠爱,她又不是不知道,就让母妃去,在皇上那里碰个钉子回来,也好死心不是。而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母妃这一去,竟成母女二人之永别!
“呵,”慕容寒枝正倚窗出神,却没来由地感到身上一阵发冷,激灵灵打了个冷颤,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升起来,这感觉如此强烈,让她不自禁地变了脸色,“怎么回事?”
难道她所算计的一切犯了老天爷的忌讳,所以上天气她乱了规矩,要惩罚她了?“没可能啊,我所做一切只为救人,难道这样也要遭报应?”念及此,她不禁无声苦笑,深吸一口气,自行安慰,“别想太多,你总是为了成全别人的好事,又没有害别人,不会有事。”
谁料她还不曾觉得安心,桑雨就如同中箭的兔子一般从外面跑进来,满头冷汗,面无人色,“凤姑娘,快快跟我走!”她这一急一吓的,舌头都不听使唤了。
慕容寒枝知道她虽然孩子心性,但遇事从来不慌乱,如今居然吓成这个样子,事情肯定小不了,不由她不大吃一惊,“怎么回事?”
“良、良妃娘娘去、去了……”桑雨是没命般跑回来的,这会儿突然停下来,胸腹内气息一窒,登时疼得她脸色发青,什么都说不出来,堪堪急死人。
然慕容寒枝在仓促之间,还不曾明白她的意思,奇道,“去了?去了哪里?”
桑雨换不过气来,急得直跺脚,上前拉了慕容寒枝就跑。
“哎你----”慕容寒枝一个不留神,被她扯得跌跌撞撞的,身不由己地出去,“怎么回事?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倒是说清楚!”
说不清楚,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桑雨呼呼直喘,干脆不再多做解释,几乎要将慕容寒枝扯离地面一样地飞奔,直往昭月宫而去。
昭月宫本来就够冷清的,如今被地上那一具早已冰冷的尸体一衬,越发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不寒而栗。这宫里本来也没有几个婢女侍卫,全都围在门口,指指点点,窃窃私语,面上都带着惊疑之色,似乎不敢相信会发生这种事一般。
“这是……”映入眼帘是耀眼的白,不可避免地触动了慕容寒枝心底最深处的痛,她头脑里轰然一响,几乎站立不稳,“怎么回事?”
听到人声,围观的婢女侍卫立刻知道来人是谁,也知道慕容寒枝在雪池国的份量,尽管她已不是真正的公主,然之前她连破两桩奇案,威势仍在,他们不自觉地让出一条道来。
“凤姑娘,是良妃娘娘,她、她已经----”桑雨的气息还相当不稳,想到那时候的恐怖情景,饶是她艺高人胆大,也不禁面白手颤,眼泪都要流下来。
慕容寒枝怔怔回头看她,脖子都似已僵硬:难道,她那不好的预感应验了吗?“裘公公?”目光所及之处,陡然见裘公公端着拂尘站在一旁,她三两步急奔过去,“这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裘公公面有难色,似乎难以启齿,“嗐!凤姑娘,咱家也没有想到哇,方才良妃娘娘气冲冲跑去承恩殿,说什么不要凤吟公主嫁去望川国,那圣上自然是不肯的,良妃娘娘一时情急,便拿了金钗抵上自己咽喉,说是皇上若不答应,她便……皇上便说凤吟公主嫁去望川国已是不容改变的事实,良妃娘娘就、就----”末了又是一声叹息,“咱家已将良妃娘娘送回,凤吟公主那里,还望凤姑娘多多相劝。”
他把良妃的尸体送回来就要走的,怎奈曲云烟看到娘亲已死,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坐在一旁椅子上,维持着先前的姿势,不哭不动不问,直如一尊雕像,他正不知如何是好呢。
“哦……”慕容寒枝其实不曾听到他后面说了什么,她已因良妃自尽之事而震惊莫名,回不过神来。
良久之后,所有人都觉得这情景太过诡异,喘不过气来,公主又没有吩咐,他们全各自散去,房里便死一般沉寂下去。曲云烟脸上是一片死灰色,但眼神很冷静,似乎并没有因为良妃的突然离世而崩溃或者怎样。可她越是这样,慕容寒枝就越是不放心,轻轻叫一声,“云烟?”
“我没事,”万幸的是,曲云烟立刻回应,转过眼来看她,“阿凤,你不用担心我,虽然娘亲就这么死了,很是突然,不过这样也好,我反正是要远走他处的,倒省了这一桩牵挂。”
虽说在宫外十几年,她几乎很少想起娘亲,可自打跟娘亲相认,她还是慢慢感受到有娘亲疼是一件很温暖的事。与慕容寒枝定下计,她将在日后隐姓埋名,与温仲庭双宿双栖,就再也不能见娘亲,也无法照顾她,娘亲若是被父皇欺负之类,她也帮不上忙。[www..l]
“云烟,你想哭便哭吧,我知道,这事全在我考虑不周,也许我应该让良妃知道,我们早就商议好----”慕容寒枝愧疚莫名,本能觉得是她的隐瞒害死了良妃,心口堵得好不难受,若是曲云烟要怨她,她也无话可说。
“不关你的事,”曲云烟摇了摇头,眼泪就势落了下来,“是娘亲命该如此,反正她这么多年不问世事,被皇上冷落,也是生不如死!我只是替她不值……”
为了她这个不孝的女儿,娘亲就这么死了,实在是冤枉得很。不过没所谓了,死就死了,只能等着她将来有一天到了地下,再向娘亲好好忏悔吧。
她把话说到如此份上,慕容寒枝还能说什么,只能紧闭了唇,浑身止不住地打哆嗦,都不敢问一问,良妃的丧事要如何办理了。
良妃既不得曲天昭宠爱,在宫中就不可能有亲近之人,也没有人会在意她的生死,无情最是帝王家,这话一点都不假,因而良妃活着的时候都不曾有人在意她,更何况她现在已死,又有谁会为她掉一滴眼泪?
别说是他们,就连曲天昭跟良妃十几年的夫妻,都一点情份不讲,连口像样的棺材也不给她,其薄情寡义,可见一斑。
“母妃!”太子扑通一声跪倒在灵堂上,堂堂七尺男儿哭得泪如雨下,“母妃,你怎么能死,怎么能死?”昨日的事他并不知情,更没想到母妃为了妹妹居然连命都不要,一夜之间与母妃阴阳永隔,叫他如何接受得了?
同样身着孝服的曲云烟仍旧面无表情,眼神冷漠地看着太子在那里哭,为数不多的几个人来为良妃上香,她也不答礼,仿佛事不关己一样。
太子哭了一阵,见只是自己在哭,曲云烟半声都不出,他心头悲愤交加,咬着牙骂道,“曲云烟,你是人不是?!你怎么不想想,母妃是如何死的,你居然一点都不伤心?!”
“我伤不伤心,你知道吗?”曲云烟冷冷看了他一眼,随即移开了视线,眼神冷漠得像是从来不认识这个人一样,“你和皇上一样,眼里只有雪池国的江山,根本就没有别的!”
如果不是曲天昭为了雪池国江山逼她嫁,她又怎会痛苦欲死?娘亲如果不是为了心疼女儿,又何必找上曲天昭以死相逼?所以说,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在曲天昭,都在这无情无意的皇宫,她有什么错?
“你----”太子勃然大怒,但也有几分被说中心思的尴尬,本想大骂这个混帐妹妹一顿,然这毕竟是在母妃的灵堂上,他也只能恨恨地咬牙,“云烟,你就跟我嘴硬就是,不过我可告诉你,父皇决定的事不会改变,就算母妃不在了,也一样!”
曲云烟无声冷笑,对他绝决的背影再不看一眼,也对这个皇宫,对曲天昭和太子这两个所谓的“亲人”完全绝望,此后她无论去往何处,都不会再对这里有丝毫留恋了。这样,也不错。
三天守灵之期过后,宫中人便将良妃草草下葬,一缕冤魂就这样归了上苍,从这个世间彻底的消失。曲云烟虽然不曾哭闹伤心,整个人看上去平静的很,但从她迅速消瘦的身子和日渐苍白的脸,足可见她心中是何等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