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呵欠,他才发现张贺凡带着苏晚晴来了,愣了一下,他风一样从楼梯上飘下来,“阿弥陀佛,你总算回来了。我就要撑不住了。”
苏晚晴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萧慕看。
张贺凡笑,“撑不住?你不是刚睡醒么?明明偷懒来着,如果这次再让他跑出去,那么,你自己去找。”
萧慕立刻摆手,“不会不会,你放心,我早就叫人上了防盗窗,把所有能撬窗的东西都收出来了。他出不去的。”
苏晚晴听得一头雾水。
“我去看看他。”张贺凡一边说着,一边换好鞋子,又给苏晚晴拿了双拖鞋,然后上楼去了。
萧慕这才看向苏晚晴,可看苏晚晴的眼神,带了点怪怪的味道,像是怜悯又不像,弄得苏晚晴一头雾水。
“你为什么那么看着我?”苏晚晴换好鞋子,把张贺凡的鞋子放到鞋架子上,又把自己的放好,这才站起来问。
萧慕又打了个呵欠,“没什么。我没想到他会把你找来。他明明很讨厌你的。看来,只要为了老大好,他什么都会做。”
萧慕冒出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就转身走向厨房,可才一进去,又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奔向卫生间。
直到很久以后,苏晚晴才明白,萧慕原来根本就还没睡醒,把厨房当成卫生间了。
“上来。”苏晚晴站在客厅里不知道怎么是好的时候,张贺凡突然出现在二楼,对她道。
苏晚晴这才上去。
她总觉得他们这是要把她拿去喂鳄鱼的感觉。
“去吧,只要你能让他开门,我就让你见你父亲一面。”
苏晚晴云里雾里,朝房门看了一眼,问,“谁在里面?”虽然是这么问,心里却已经猜了个大概。
“看看不就知道了?”张贺凡笑道。
总觉得张贺凡的笑容里,充满阴险的味道,尽管他的笑容和之前并没什么不同。
苏晚晴敲了敲门,里面没回音,她无助的看张贺凡。
张贺凡却转身进了另一个房间,没看错的话,那里面住的似乎是萧慕。
过道里只剩下苏晚晴一个人,她顿时觉得无力。
到底为什么,她为什么会遇上这些事,这些人?可现在,怨天尤人也没用了。她有种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无奈。
“有人吗,请你开门好不好?”她又敲了敲门,结果里面还是没有回应。
而另一个房间,萧慕四仰八叉地倒在大床上,双手枕头,问站在床边的张贺凡,“真的有用么?我总觉得这么做不妥。”
“有没有用,过会儿就知道了。反正,我们是不被喜欢的。这样的他,其实很不想见我们吧?那么,就只能找另一个世界的人来了。”张贺凡抱着双手,笔直地站着。
萧慕沉默片刻,说,“你说,老大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张贺凡转身看向萧慕,“人都是矛盾的,只不过,老大比一般人更为矛盾。而因为这种矛盾日益深重,到了自己也无法治愈的时候,就会分化成两种对立面。也就是我们常说的人格分裂了。”
萧慕深吸一口气,“老大小的时候,肯定是个很善良的人吧?”
“就是因为太善良,不得不被邪恶染黑之后,才会矛盾到无法自我原谅。当一个人发现永远抓不到自己渴望的东西的时候,往往会坠入另一个极端。可是,在那个极端里,堕落的同时,也会伴随着深刻的痛苦,而那种痛苦越是深重,就越容易激化个性里潜藏的矛盾性。当个人无法承受的时候,潜意识中就会逃避……”萧慕突然坐了起来,“你的意思是,老大这种病,其实是过度的矛盾痛苦导致的自我逃避?”
张贺凡点头,“你不觉得老大这次处理苏荣与苏晚晴,与以往行事风格大相径庭么?”巨估史亡。
萧慕认真点头,“早就发现了。他对苏晚晴很不一样,我想,或许老大心里……”
张贺凡摇头,“现在定论为时过早。人对自己向往的东西,都会充满热情,那种热情甚至会化作一种可怕的偏执。而苏晚晴对我们这种生活在黑暗中的污秽生物来讲,就像一束光……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接近,想要据为己有……这种感情对于有人格缺陷的人来讲……更致命。”
萧慕表情变得严肃,“那么,按照你的说话,苏晚晴对老大来说,岂不是很致命?”
张贺凡眼神也沉了下去,“这就是我担心的地方。不过,好在苏晚晴和老大之间横亘着血海深仇,不然,你以为我会带她来么?现在,老大第二重人格复苏,对我们根本就完全的不能接受,反而是和他第二人格有共同性的苏晚晴更容易接近。所以,现在,我们不妨让她来照顾老大。等老大的发病期过去之后再做打算。”
萧慕还是不放心,“我总觉得事情不会像你打算的那么顺利。在老大没发病的时候,老大对苏晚晴的态度,就很不一般。本来,这也没什么,可是,听你说她有可能成为老大的致命药,那么她就成了双刃剑……”
萧慕这样一讲,张贺凡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这倒真的是个值得注意的问题……不过,这是冽的决定,我们不能过问,总之,还是先等他好起来再做打算。他现在这个样子,恐怕什么都做不了。”
外面,苏晚晴已经问了三遍,根本就没人回应,她甚至要怀疑,里面是不是真的有人在了。
终于,她气急了,也不顾那么多,一脚踹在门上,“有本事就出来,在里面当什么缩头乌龟!迟宫冽,我知道你在里面!你给我出来,你装什么!”
她穿着拖鞋,揣在门上疼在脚上,门没踹开,自己却疼得蹲在门口揉脚丫子。
这样的境况,让她想到自己的委屈无助,她忍耐许久的眼泪,在眼眶里开始打转转,却还是不肯放任眼泪流下来。
“你开门,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迟宫冽,你到底想做什么?难道做了这么多,你觉得还不够么?我父亲就算做错了,他也坐牢洗清了,就算我父亲拿命来抵,你的家人复活了么?我知道这样说很自私,可是,如果恨意就这么一环又一环地扣下去,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我不恨你了,但是,也没法原谅你。我知道,你不需要我的原谅,同样,我也不需要你的原谅,我只希望,你不要再牵连我父亲。”
她坐在门口,有气无力地说着,一下一下地敲门。
她根本没想过迟宫冽会开门。
可当她再次敲门的时候,却敲了个空,门被打开,房间里,一片漆黑,而迟宫冽站在门口,过道里的灯光照着他凌乱的头发和苍白的脸色。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没有邪恶没有盛气凌人,就像个木偶一样,空洞洞地看着她,眼底没有任何内容。
这样的迟宫冽让苏晚晴怔住。
“我做了什么?你能再说一遍么?”这是迟宫冽开口的第一句话。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恢复了些许神采,可是表情却像个明知道自己犯下滔天大罪的等待审判的孩子,带着小心翼翼的期盼,期盼着审判官会告诉他,他其实没做坏事。
苏晚晴张了张嘴,看着这样的迟宫冽,她居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突然恨起这样的自己来。
于是抿着嘴,什么都没说。
迟宫冽却固执地等着她的答案,“告诉我,我究竟做了什么……你父的事情,是我做的么?”
她想说“是”可到了喉咙上,却让她忽然想起那天萧慕说过的话……。
是的,迟小伍她忘不掉,也许这一辈他都不成在自己生命力走开....
“不是!”张贺凡和萧慕突然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看见他们两个,苏晚晴就开始皱眉,对他们并不友好,有些孩子气的转身要回房,这时苏晚晴立刻爬起来跟上去。
她知道张贺凡和萧慕,只听迟宫冽的调遣,所以,要见父亲,必须要让迟宫冽发话。而现在,迟宫冽忘记一切,正是最好的时机!
如果,能趁这个机会让迟宫冽下令放了父亲的话,那就更好了。所以,必须把握这个机会!
原谅她这样的心机,她已经别无选择~
张贺凡和萧慕几乎是一眼就看出了苏晚晴的打算,两人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地看向迟宫冽,而迟宫冽果然如张贺凡的分析那样,并没拒绝苏晚晴的靠近。
灯被苏晚晴打开,迟宫冽的卧室里一片狼藉。
被子被他扔在地毯上,还有几本杂志也被他胡乱地扔在地上,而床上则零零散散地扔着一副扑克牌。
一进房间,他就盘腿坐在床上,自己床上,翻弄着扑克。
苏晚晴对这状况一时难以消化。
忽然想起刚刚自己敲半天门,他都没回应,原来是在自娱自乐?可他出来的时候,明明屋里没开灯……
“你刚才就在房间里黑灯瞎火地玩这个?”
迟宫冽抬头看她,“谁说黑灯瞎火了?”说着伸手指了指屋顶上的灯。
“刚你出去的时候一片黑……”
“我把灯关了呗,真笨!”说完低头自顾自摆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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