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无恋,便心安,梅姑的病情实已到了日暮途穷的地步,这时见了故人,说了该说的话,实是再无牵挂,安下心来,缓缓闭上了眼睛,面带微笑,轻声叫了句“公主……”,再无一丝声音。
王云天一脸呆滞,似是失了魂一般,愣愣地望着梅姑的脸。陆彦霖叹息一声,流下两行泪水,背过了脸去。周子夫捋着胡须,一脸苍色地摇了摇头。王云天握着梅姑的手,跪在地上,轻声叫道:“姑姑,姑姑,你别睡呀。”突地,平静的心再也按压不住,放声大哭,泪如泉涌,恸声惊的人心一阵抽搐,灵魂都好似萎靡了一般,惹得众人都忍不住落下泪来。
周颖儿自与他相识以来从未见过他如此伤心难过,两人心心相印,命如一体,不觉间早已经心血相连,再加之她对梅姑也敬爱有加,这时见梅姑撒手人去,王云天泣不成声,心里一热也放声大哭起来,两人伏在梅姑枕边哭成了两个泪人,陆云英站在一旁低声垂泪,周子夫虽为一代武学大宗匠但也有一颗人心,难见此情此景,可又无可相劝,扶着陆彦霖肩膀走出门去,聂云鹏也跟着二人走了出去。
过了一阵,周颖儿擦着王云天脸上的泪水道:“云天哥哥,姑姑已经去了,别哭了,还是安排姑姑的后事吧。”王云天抽噎了两声,心想:“不差,还是安排姑姑的后事要紧。”他这时已是少年人,梅姑去世他虽然极为伤心,但心智不乱,情知人死不能复生,古人都讲入土为安,他自不可能让梅姑一直停尸房中。
过了两日,周子夫亲自主殓葬了梅姑。
事情安排已毕,陆彦霖道:“天儿,你姑姑已经不在了,你要不要跟我走?”王云天道:“陆伯伯,我不能跟你走,我还要跟着师傅学习武功呢。”陆彦霖道:“既然是这样那就罢了,知道你父亲有血脉传世我很欣慰,有时间你一定要到临安去。”王云天道:“我会去的,你多保重。”
突然,聂云鹏走上前来,跪在周子夫身前道:“周老前辈,我想拜你为师,请你收下我。”他见了王云天的功夫以后一直羡慕不已,这时遇到周子夫便起了拜师学艺的念头,周子夫倒被他这突兀的举动弄的一愣。
王云天道:“师傅,你就收下云鹏吧。”周颖儿也道:“一个也是教,两个也是教,反正都是教,爷爷,你就再收一个吧。”周子夫道:“丫头,你又不是不知道爷爷的规矩,收了云天全是机缘,爷爷不能再收了。”陆彦霖道:“周前辈,云鹏这孩子也是不错的,还望前辈不吝成全。”周子夫道:“老夫向来有自己的规矩,自从……”周子夫欲言又止,顿了一顿,又道:“收下云天已是个例外,这第二个弟子是不会在收了。”陆彦霖道:“前辈可能不知道,云鹏的父亲也是晚辈的结义兄弟,也曾报国杀敌,立功边关,可惜不幸壮烈殉国,他母亲又在他很小的时候病逝而去,留下他孤苦可怜,望前辈看在他是英烈之后的份上就收下他吧。”
周子夫虽已是方外之人,但一生光明磊落,最为佩服忠臣良将,爱国志士,陆彦霖此时这么说倒叫他有些徘徊为难。
聂云鹏道:“前辈若是不收我,我就长跪不起。”周子夫道:“也罢,你起来吧。”聂云鹏喜道:“前辈收下我了?谢师傅。”周子夫道:“先别忙着叫,我是不能收你了,但我可以送你到灵霞山庄我师弟那里,他的武学修为不在我之下,由我亲自送你去他一定会悉心教导你的。”聂云鹏有些失望,满脸沮丧。陆彦霖道:“还不快谢过前辈。”聂云鹏心里实极不快,无奈,勉强拱了拱手,道:“谢前辈。”站起身来。
陆彦霖拱着手道:“有劳前辈费心了。”陆云英道:“云鹏哥哥,你真要去灵霞山庄?”聂云鹏道:“嗯,你先跟陆伯伯回去,等我学好了武功就再不会有人欺负咱们了。”陆云英道:“那你可要常回来看我。”聂云鹏道:“我会的。”父女二人上马,同众人辞别而去。
王云天将梅姑原来居所落了锁,一行人过湍河而来。到了山崖下,周子夫先行掠崖上顶,聂云鹏只惊的瞠目结舌,大瞪着眼睛,望着这百丈山崖只感觉头晕目眩,两腿发软,道:“乖乖,这……这也能住人?”周颖儿嘻嘻笑道:“这怎么住不得人?好玩的很呢。”聂云鹏吞咽了一口唾沫,指着山崖道:“我们也要上……啊……”他话还未说完,只见周颖儿向王云天使了个眼色,两人一人一边托着他腋下直向山崖顶上掠去,如猿攀岩,疾似飞鸟,惊得聂云鹏“啊……”声大呼。
到了崖上二人将他放下地来,聂云鹏两腿一软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逗得周颖儿腰似花枝乱摆,大笑不停。聂云鹏瑟瑟颤抖,大瞪着眼睛,兀自惊魂未定,好半天回不过神来。周颖儿笑道:“嘻嘻,好玩吗?”聂云鹏点了点头,忽又摇了摇头。周颖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道:“你没事吧,不会是吓傻了吧?”聂云鹏手支着地站起身来,道:“你才吓傻了呢。”吸溜了一声,揉了揉腿,一颠一跛的转身瞧着四周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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