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把他们夫妇灌到桌子底下去”美香笑眯眯的给卫燃定下了任务。
我陶美香虽是个连伶人都不算的歌妓舞女，但我和安迪也想像关家姐弟那样心怀大义为国抗争。
“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安迪声嘶力竭的大喊着，用力抓住自己的头发咚咚咚的撞击着身后的墙壁。
“灌醉？”卫燃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卫燃轻轻道了声谢，穿过一道道帘子，最终停在了距离通道尽头的洞口只剩下最后两道帘子的位置，将双腿骨折的安迪放在了贴墙摆着的木冰箱上坐好。
“手榴弹”
“和之前几天一样，情绪一直不太好”
“嘘——”
闻言，曹哑巴立刻用手在自己胸口比了比高度，接着又指了指卫燃和自己的右手臂，随后便是连连摆手。
美香等秋实拿着五根一两重的小金条过来之后，一边示意她将其交给哑巴叔拿着一边说道，“你也要放出消息，是哑巴叔从家里偷走了几根小黄鱼跑了。”
美香说着，第一个推开了车门，几乎前后脚，卫燃和曹哑巴也不分先后的推开了车门。
见状，美香笑了笑，“说回正事儿吧，等明天牌局结束，哑巴叔你驾驶染谷夫妇的车子把他们送回家，到时候杨妈看我暗示，找机会提前让冯先生躲进染谷夫妇的车子后备箱里。”
说完这句话，美香稍稍转移目光看向了曹哑巴，站起身格外正式的说道，“哑巴叔，我有个忙需要你帮我。”
“可不，要不还能是谁？”秋实小声说道，“早几天她们就提前计划好了各种情况了。”
闻言，秋实立刻跑上了三楼，美香也继续说道，“对外，我会说是安排哑巴叔去刺桐港看望安迪了。
“你真以为是小姐自己想出来的？”
“是安迪小姐？”茉莉立刻便猜到了那只狐狸是谁。
暗暗叹了口气，卫燃穿过帘子接过茶杯，将里面混合了酒精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后放下杯子，在安迪略显惊诧的注视下，将其横抱起来，转身就往外走。
卫燃比了个噤声姿势，随后朝着二人笑了笑，抬手指了指睡的正香的那俩孩子。
等你们在法租界碰面之后，你只管带着冯先生通过零露小姐安排的渠道离开津门，染谷夫妇自然有人驾车把他们送回家。”
这一番夸奖虽然勉强打消了曹哑巴的疑虑，但却是按下葫芦浮起瓢，是以都没等其他人开口，卫燃却追着这个话题问道，“表姐，你打算做些什么？”
“哎！”茉莉和杨妈异口同声的应了一句。
“小姐，我帮你。”茉莉第一个站出来说道，“不管你做什么我都帮你。”
杨妈攥紧了围裙，接着不忘踢了她外甥卫燃一脚，“你小子要是怂了，今天晚上就给我收拾东西买张船票滚回你的德意志去。”
秋实说起这个不由的叹了口气，“自从许自从他走了之后，安迪小姐一直都非常自责，她总觉得是因为她没处理好伤口才
总之这几天她天天睡不着，有时候一晚上能抽一整包烟，连嗓子都抽哑了。”
所以加入女同学会我们是不想了，只想尽我们的全部力气帮帮那些都不比秋实大几岁的孩子，哪怕只是给他们留一个能藏身地下室也行。
“哪来的酒？”卫燃皱着眉头问道。
“回家”
说完，美香等曹哑巴点点头，立刻看向秋实，“去拿五根小黄鱼下来。”
“嘭嘭”曹哑巴格外郑重的锤了锤胸口。
卫燃说话的同时，冯懋耘也主动起身帮着掀开了房门的帘子。
“好了，拿上咱们的东西下车。”
美香摇摇头，“地下室里还需要她，而且她又没有被通缉不说，腿脚也不方便，她身边更没有个人照顾她，所以还是让她在地下室养着吧。”
“等空出时间，我们会去的。”
“闺女，我也帮你。”
“也是破伤风？”安迪痛苦的问道。
你们看他们，小小年纪就敢上街游行示威，就敢和鬼子们抗争，咱们这些虚长几岁的，又哪来的资格在这书寓里心安理得的享乐？
“安迪小姐的情况怎么样？”卫燃适时的问道。
美香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而且表弟只是骨折又不是截肢了，总有痊愈的那天。
“就这样吧”
稍作停顿，美香继续说道，“另外，明天晚上小关会开走咱们的车子，拉着秋实，到时候你和灿华去咱们的车子里坐着，让小关拉着你们去意大利租界好好转一圈儿。
“情况有变”
“你要做什么？”脸上带着醉意的安迪伸手勾住卫燃的脖子，用沙哑的嗓音问道。
“她不用”
美香安抚着曹哑巴，“你看，现在卫燃在书寓里呢，况且还有灿华在呢。”
“灿华不小了”
美香正要说些什么，一辆奶白色的轿车也越过他们搭乘的这辆车子，缓缓停在了正前方的路边。
隔着最后一道棉布帘子，他隐约可以听到广播电台里传出来的有关目前局势的新闻播报，也能清晰的听到冯懋耘和孟大爷的唉声叹气，以及陈狗鱼和许克勤均匀的呼吸声。
“手术台上吗？”安迪在沉默了许久之后问道。
再说了，这津门但凡知道我陶美香的，谁不知道我身边有个衷心的哑巴叔？
一路沉默的赶回了书寓，带着醉意的美香等卫燃锁死了院门之后，却招呼着他和曹哑巴以及茉莉一起上了二楼。
“带你去醒醒酒”
侥幸活下来的孟大爷第一个发现了卫燃，紧跟着背对着门口的冯懋耘也扭过头准备打招呼。
顺子扶住了美香，“是你愿意把车子借给我们，该我们感谢你才对。当然，也该感谢你的表弟卫燃。”
“客气的话就不必说了”
闻言，安迪拿起床头医药箱里装有酒精的玻璃瓶子晃了晃，随后又拿起那个粉彩茶壶，倒了一杯带着浓郁酒精味的凉茶递给了卫燃。
卫燃尽量让自己平静的说道，“不管那个无辜的人是男人、女人、老人还是孩子，救不活就是救不活了。”
“别说了！”安迪嘶吼着喊道。
“但我们能想办法结束战争”卫燃说完，安迪却是一颤，整个人也安静下来，继而便是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哭出来吧”
卫燃在黑暗中踉跄着站起来，“等哭够了，我们就一起努力结束这场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