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初步对决(下)(1 / 2)

带着点装修的房屋内。

捕快头子恭喜了几句“新婚快乐、早生贵子”这样的祝福词语,问起正事,因为对方的态度如此良好。他不想去问太敏感的问题,觉得有些伤人,战战兢兢说道:“姑娘遭遇盗贼毒手,此事我定会替姑娘讨个公道。不过不怕姑娘笑话,如今我们已经举步维艰,若是再抓不住盗贼的话,那就真的山穷水尽,命运堪忧了。”

少女娥眉一皱,满脸关心道:“怎么会这般严重?”

捕快头子苦笑,“实不相瞒,我们到此有许多年头了,唯一的任务就是缉拿江洋大盗归案。可直到现在,他都逍遥法外,朝廷已经严重警告多次了。这次再施威压:如果一个月内没有缉拿江洋大盗归案的话,我们几个都要返回朝廷,引咎自责。”

少女皱着的眉头始终没有松懈,脸色惊讶道:“想不到此事如此严重。你我也不必见外了,如果有我和夫君能够帮助的,尽管说出,我们必定在所不辞,竭尽全力!”

捕快头子老泪纵横,旁边坐着的捕快同样是如此,想不到世间竟然还有如此深明大义的女子,可谓是“谁说女子不如男”。

楚铭不曾言语,却是在心中骂这群人没用,这么久的时间连个小偷都抓不住。

原本愁眉苦脸的捕快头子,破天荒的挤出一丝笑意,作揖道:“我之后问的问题,烦请姑娘知无不答,言无不尽。”

语均小姐连忙去扶那粗糙宽大的手背,认同道:“我辈之人,理应如此!”

听得楚铭都有些感动。

唯有李老汉一动不敢动,狠狠的绷着脸,生怕被人看出什么破绽。

他虽不是城府深沉、内心强大之人,但懂得审时度势,攀附权贵。

这一点,从现在就可看出。若将“闺女女婿”买一送一似的供出,那他多少要沾上些罪名,免不了牢狱之苦。但若能够瞒过衙门,避开嫌疑,那他屁事没有,继续颐享天年。

关键的是,现在的气氛怎么看都不是要撕破脸的地步,怎么都会觉得是英雄之间的惺惺相惜。他现在供出,能有什么好处?他甚至连证据都没有,甚至不清楚捕快们为什么要来。若非语均小姐按捺不住出言威胁,不然他看着现在的景象,恐怕真的会认为,自己的好闺女真是衙门捕快的好友,那块五颜六色的令牌也是真的。

念及于此,他的嘴角泛起一丝微笑,他本以为在劫难逃,如今却化险为夷。心情都变得复杂,别看语均小姐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但提供的有效消息少之又少,含糊不清。以李老汉的智慧都能猜到,此次问话大概率要无疾而终。

但捕快却很是感动。

为什么呢?

因为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一人站在他们的角度上思考问题,并且理解他们。

百姓被偷了东西,会说:你这个捕快有什么用?几年了,连个贼都抓不到!

语均小姐:“钱财乃身外之物,丢了就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的生命安全才是最为重要的,切不可为了追击盗贼,让自身陷入险境。”

百姓遇到了无法协商的事,找上衙门。总有人喊:我不满意这个判决结果。

语均小姐:“结婚这点小事就不劳你们费心。大好男儿应该建功立业,封狼居胥。”

工资被朝廷拖欠时,捕快吃不起饭。老百姓:今年收成不好,爱莫能助。亦或者:我家中剩了些饭菜,你们进来吃吧,但这一顿过后,就请寻找别家吧。

语均小姐:“新婚备了不少年货,你们拿多些走,囤在家里,能在过年时多添几个菜也好啊。反正能拿多少是多少,千万不要跟我客气。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嘻嘻。”

在庙堂上被人参小本本时,皇帝:你们太让朕失望了,扣薪资!!

语均小姐:“这不怪你们,那狗皇帝纯属眼界狭隘,看不到你们的艰难与辛酸。但没办法啊,谁让他是君,我们是臣子呢。若最后真的要被追责,只能说苍天无眼。唉,小女只望诸位能够保重好身体,健健康康,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当然,如果有小女可以效劳的地方,在所不辞。”

......

她情真意切的台词。

比比皆是。

捕快们听得热泪盈眶,差点没抱着一起哭出来。

楚铭听得咂舌,若是让他们知道,他们费尽千辛万苦寻找的人质,被这个表面上善解人意的女子亲手镇压,不知会是何感想。

但如果骗人能让好受些的话,那骗不骗?反正她所做之事,最终目的都是为了匡扶正义,缉拿盗贼。

友军啊。

那骗不骗?

语均小姐从来不会思考这个问题。

骗,只是一种达到目的手段罢了。

但凡上当的,不过是愿意去相信的。除去本身的痛苦经历,其余的根本不值得同情。

但她并非无情。

你骗一个人。

难免不辜负。

失去的便是相信你的人。

如若真的动了情义,她怕自己被骗。幼年的经历让她只相信自己,书中的道理教导她要寻求本心,除非是真正动心,她才会彻底相信一个人。她害怕精明一世,毁在所爱之人手上,于是她对万物漠然,生怕爱上一个人,走到那一步。

至于捕快,只不过是人生中最普通的路人罢了。

人生路。

难免不被辜负。

看着捕快们感恩戴德似的眼神,她的眸波平静,连手都没有牵过,光凭几个眼神,怎么能够影响她的道心。

她此刻毫无欺骗的心理压力。

楚铭在潜意识中,对她感受到一丝深深的害怕。

看着泣不成声的捕快,楚铭不敢去想这女孩的心机有多么深沉,脸皮有多么厚!

致命的是,这丫要在不久后嫁给他。

楚铭真感觉灵荒一行,像是一场噩梦。

茶水在这时有些凉了。

语均小姐起身去倒茶。

楚铭微微一愣,起身帮忙。

他接过已经泡好的茶壶,倒出热气腾腾的茶水,热情招待他们。

不知为何,楚铭撇下面子来“服务”刚才吵架的,可谓是豪杰让步,冰释前嫌。擅闯衙门府这个罪名以及刚才的大门争夺的仇恨,都在他们心中缓缓消逝,有点子惺惺相惜。

楚铭见此,干脆半点脸皮都不要了,满脸真诚道:“请用茶!”

捕快头子一饮而尽,没必要抓楚铭走了,面子上挂不住,而且疑惑的问题几乎都确认完了,大概是黑心老板和大胆小子一起离开,去了城东头。

就算要抓楚铭,那等他们收集到证据之后,也不迟。他话锋一转,恢复往日肃穆,看着老人说道:“这几日可有发现什么异常的事?”

老人仅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歪到一边,硬着头皮答话:“没有。”

头子叹了一口气,递上一副画像,指着上面画着的两人,问道:“这两人你可曾见过。”

楚铭瞳孔一缩。

正是大胆小子和黑心老板。

老人装模作样的盯了半晌,最后挠了挠头,“没见过。”

他是真的没见过。

将两人关押密室时,他的蒙汗药药力还未挥发出去,睡得不省人事。

头子无奈的点点头,他很清楚:这只不过是一个老头,能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

他将画卷收起,视线忽然向上一瞟,看到老人满是皱纹的脸上那些依稀可见的泪痕。他犹豫了一下,问道:“最近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不对呀,这不是大喜的日子吗?你怎么哭过呢?”

老人顿时心弦紧绷,不敢答话,生怕露出破绽。

待老人仔细的思考了一下问题,稳定心神道:“我这不是......最近找回女儿,又恰巧要办女儿的终身大事,我高兴啊,我开心啊,喜极而泣呀!”

少女松了一口气,打趣道:“苦了一辈子,终于熬出头了,能不开心吗?”

捕快自然不敢多问家事,笑道:“这是幸福的眼泪啊。”

老人愣了一下,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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