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通过这样坚持不懈的接触,一次又一次地靠近,在一个雨过天晴的午后,那姑娘终于对林婴招了招手,示意她带着小板凳坐到她身边,然后对她道出了自己的姓名和往事。
姑娘说她名叫阿梓,是紫莲花妖,从幻化成人形之后,就一直没有离开过这个扎根的地方。而她之所以会站在这里日日眺望等待,是因为她答应了一个叫桥姬的姑娘,要在这里替她等她的心上人。
阿梓说,桥姬生于民国初,亲生父母不详,被十八胡同的老鸨从桥边捡了回去,便取了花名叫桥姬。
乱世之中女子性命皆如浮萍,为了更好的活下去,桥姬很早便学会了利用自己的眉毛周旋于富家公子之间。
带她的妈妈说,她是天生的花魁命,琵琶长笛这些乐器一学便会,飞天胡璇这些舞蹈一看即知,一把唱曲的好嗓子比黄莺轻啼还要悦耳,更重要的是还有一张比海棠花还要娇艳的容貌。
十八胡同的花楼那样多,来来去去的姑娘也没人记得清数,却没有谁能盖过韶华楼桥姬姑娘的风头。
有很多人不惜千金买她一笑,欢场上红尘颠倒醉生梦死,还有风流文人赞她是北平城里难得一见的倾城绝色,可是却没有谁愿意真心带她回家。
直到她遇到了刚留洋归来的曲家小少爷曲晔。
那年她正值一个女子最好的年华,抱着琵琶在台上轻轻浅浅的笑,便倾倒了一众血气方刚的公子哥。
曲晔便是其中之一。
每每只要韶华楼一开门,曲晔总是第一个到,若听闻她还睡着,他便会在楼里安静等待,就算等到日上三竿也没有半句怨言。若是她偶尔早起,他便定然会横跨几条街去给她买她喜欢吃的早点吃食。
只是他与其他人都不同的是,别人花高价是来找她寻欢作乐,他花高价来是教她读书习字。
来者即是客,一开始她耐着性子敷衍,但一段时间过去曲晔依旧坚持如此之后,她终是失去了所有的耐性。
一把丢掉了他新买给她的书,桥姬正色道:“我说曲少爷,不管你是钱多的没地方放,还是闲来无事找消遣,总之从今往后我这里都不再欢迎你的到来。”
“为什么?”原本还在认真备课的年轻男子闻言抬头,清隽的脸上写满了惊讶:“是我家里人威胁了你不许跟我见面,还是说有其他花边杂志想要借故生事,你为了保护我的声名迫不得已之下才不得不于我断绝往来?其实没关系的,声名这东西又不可以当饭吃,我一点都不在意的,至于我家里人,只要我回去罢食几顿,再对他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料想他们以后也不会再为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