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需抉择(1 / 2)

去岁争吵之后,谢小姐等停了大雪,等来了朝阳,却等不见王曦的身影。仿佛就是一夜之间,两人就斩断了所有来往。当她满心惴惴的回到长安,前有氏族内乱,忠义侯府又被牵入朝堂,爷爷的病症眼看着更加恶劣,而最要命的是老人面对她时的沉默,令她更加的惊惧和害怕。

那样的煎熬之中,谢小姐夜夜难眠,企盼天明,可惜那角紫衣再也未能出现。

从期盼到失望,伤心是怎样熬作了荒凉。那个只有等待的姑娘独自在静默中煎熬,亲自经历了希望化作绝望。那些疼痛与怨怼都清晰刻骨,却只似一杯满到拱出弧线的茶水,沿着杯壁留下淡淡的滑落痕迹。

谢从安本就没有叙旧的想法,起身退开道:“你在这里等着晴儿也好,待会儿吃些东西便好生休息罢。我需去与爷爷报个平安。”

常见她骄矜自傲,从未有过眼前这般脆弱的样子。王曦知道这次必然是伤她深了,艳丽的眉眼也失了神采。他失魂落魄的跟了出去,一入外厅,忽见个翩翩身影走了过来。

来人微微笑着,施身以礼,露出身后低头垂眼的谢从安来。

“郑如之?”王曦的落魄瞬间散去,不动声色将来人打量一番。

清隽飘逸,落落大方,惹人惊叹的容色却在这般气质平衡下让人难生嫉妒,好个温文尔雅的俊秀少年。

再见从安在侧的乖巧,他终究难忍不忿,眉眼一斜,有些粗鲁道:“你这里来做什么?”

一侧的小童捧着衣衫上前几步。郑和宜仍是微微笑着:“从安吩咐要几件男子衣衫,我让人送了些新的过来。”

王曦面色稍霁,让了半步道:“那便内殿请坐吧。”

三人入殿,落坐后一时相对无言。茗烟目光一转,急急上前将点心盒子里的樱桃取了出来,不想却被王曦截了胡。

“这批果子刚熟就被摘下,由陵南走水路送回,极是新鲜。你最喜欢的。快些尝尝。”

王曦那模样讨好的过分,谢从安却头也未抬。

郑和宜化解尴尬道:“世子不如先去梳洗更衣。晴儿应是安排膳食去了,待会儿正好一起用饭。”

茗烟又忙的抱起衣服上前,“世子爷若不嫌弃,小人便来服侍。”

王曦的眼睛从未离了谢从安,哪里要理会他们分毫。

茗烟瞥了主子一眼,鼓起勇气唤了声世子爷。郑和宜只怕他惹了这个小霸王,忙不迭起身问道:“从安可曾安排了世子休息的房间?”

谢从安抬眼看他,动了动唇,眼眶又红了。王曦见状皱眉,抓起衣裳起身就走。郑和宜唤住要跟去的茗烟,命他出去迎一迎谢又晴。

谢从安呆呆坐着,忽然手心多了两颗樱桃。

“难过便哭,不必忍着。”这一句安慰反倒让她的眼眶更热了几分。

这个宜哥哥哄人也笨,像是在哄孩子一样。

她心底的委屈又被勾了起来,伸手将面前的人环腰抱了,笑容又将泪水挤出眼眶。

郑和宜将她轻拍了几下,安抚片刻后低声道:“我方才从长秋殿过来,瞧见宫中巡守的侍卫多了些。昨晚可是出了什么事?”

谢从安抽抽噎噎的只是闷闷摇头。

他又试探着道:“你有东西落在我那儿。”

谢从安连忙点头:“那雪人,你可瞧见了?可是融了?”她语气急切,见郑和宜眸中微微漾了笑意,便似有春风拂过,心意舒解,方才诸般心事全都被抛去了脑后。

郑和宜轻触她额心,微微一笑,“样子和心意我都记着。”

此时的他与前世的宜哥哥仿佛成了一个人,谢从安看的脸颊烧热,眼睛却不舍得移开半分。

清风卷入花香,掠过二人衣角。情到浓处,未有人留意侧殿有门开了又阖。清脆嗓音打破殿中宁静,“今天有小姐爱吃的……”

谢从安慌忙撒手,郑和宜瞥一眼她红透的耳根,看向来人。茗烟和谢又晴已明白了不妥,分别慌不择路的寻了借口要跑:

“不知道世子爷需不需要伺侯。”

“我好像忘了什么东西。”一时间殿中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谢从安清了清嗓道:“宫中素来事多,你喜静,若不耐烦人来,可闭门不见,不必怕得罪,自在便好。”郑和宜面露迟疑,还是点头应了。

谢从安又道:“皇帝喜乐,宫中已经静了几日,他老人家大抵又会安排上宴席消遣。上次游湖你可曾认识什么朋友?我去与胡老头交代几句,与你排好座位,省得无聊。”

“都是些寻常来往,不必费心。”郑和宜说话总是温温和和,不辨喜怒。谢从安却一扫低迷,忽然张扬的笑起来。她抬头望着他道:“并不费心,想你多开心些罢了。”

那笑容灿烂无邪,看的郑和宜一怔。

茗烟忽然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世子不见了。”

谢从安没好气道:“世子大人身有要职!此处事罢自然回去了!不必担心!”

用膳时,郑和宜忽然对谢从安嘱咐的郑重。“你无需为些琐事操心,我会照顾好自己。”说罢又在她额头轻轻点了点。

想是自己想事时不自觉地皱眉,谢从安便乖巧的点头笑笑,眉眼弯弯,满足的似吃到了鲜鱼的小猫。

两人难得默契,撇过这两日间的人和事,闲聊几句便各自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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