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怒父子(2 / 2)

谢从安吓得后躲,口中连连称错却不敢擅动。胡邡闻声赶来,瞧见谢家姑娘跪在一地碎瓷和宫婢中间抱头告罪,落在肘间的袖衫都湿了大半,狼狈又可怜。

他上前查看皇帝可曾受伤,口中急急吩咐着:“快请太医。”又叱道:“还不快将此处收拾利索了。”满屋子的奴婢见了他才仿佛有了主心骨,顿时请人的请人,收拾的收拾,各司其职的动了起来。

谢从安终于也得了些自在,可惜她递了半天的眼神,胡公公都一直背对着此处。

“皇上英明。臣女只是个小小女子,实在是无可奈何。”

她无奈叹气,抬头就见胡邡回身来拦,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滚,你给朕滚出去!”

胡公公身后,皇帝已怒急推桌,可那黄金案岂是个老人家能推得动的。纹丝不动的桌案似乎更逼出了老头的怒气,一把将上头的东西全都掀了下去。折子书卷和茶水果子散了一地,有些就直接砸在了谢从安身上。

她已是什么都顾不得了,极其听话的连滚带爬,直出了大帐好远才敢停下来喘气。

这时候,山涧里起了风,营地的窗帐彩旗被纷纷扬起,连带她剩下的几分忐忑也被吹了出去。方才的雷霆之怒仿佛震散了她心头盘桓的疑云,让底下的不安都暴露了出来。

营地这两日见到的不合常理之事太多,虽说她仍不能具体分辨好坏,有一点确实可以确认的:此行围猎她入了别人的圈套。石洞虽说是当真误入的,却好像已经脱不干净了。

谢从安平复了喘息,转回身对着帝王大帐的方向拜了拜,喃喃自语道:“今日犯上实非所愿。老人家还是少生些气吧。”

*

良王看见谢从安时,她正立在凤清的帐外发愣,额间细密的汗珠子看的人极不爽利,偏生不知去躲个阴凉。他想笑话谢跋扈是谢草包,观其面色不适,便打消了这念头,上前一步欲问她在此作甚,却听对方叹了一句:“如此,便是从安对不住了。”

“什么对不住?”他站住脚,问出了声。

谢从安捂着心口跳开,回身见了是他,惨白的面上硬扯出了个笑来。

“正是要去寻殿下呢。”

“寻本王做什么?”良王瞥一眼她身后的大帐,“难道不是来寻你的凤清哥哥?”

谢从安拿出了日常赔笑的手段,将真诚表了十成十:“臣女寻不到韩侍郎了,想请凤清哥哥帮手寻人。可惜他也不知去了哪处,便索性想着找殿下问一问。殿下务必可怜臣女,借小女人手寻一寻侍郎吧。”

她认认真真苦着张小脸,良王却冲她挑了挑眉,那神情像透了挑衅的王曦,“围猎是四弟的事,管林场的是二哥,本王不过是个陪伴圣驾的闲差,哪有人手能帮你呢。”

谢从安脸上发僵,心里发慌。她有些拿不定凤清与这位王爷的关系,只能磕巴着道:“……殿下与凤清哥哥,关系,好。我便……我有,想着……”

良王带着笑意站在原地,十分耐心的等她将话整理成句。

谢从安理了几回都说不利索,索性豁出去道:“你们混江湖的人不就是要为兄弟朋友两肋插刀。不管是看在凤清哥哥的面上还是晋王殿下的份上,帮我寻一寻侍郎又不是什么难事。”

良王笑着点头,“既说不难,何不自己寻去?”

谢从安被他这毫无逻辑的话噎的一愣,掐着腰的手收了回来,有些蔫儿了。

她虽说身负公职,却没有可用的手下。就凭着自己一个小姑娘,能把这么大的围猎场绕一圈就不错了,更别提猎场不许女子擅入呢!

良王果然还算有良心,见她不吭声,便跟着问了一句:“营地之中有这么多的兵士和巡逻卫,怎么还能弄丢了侍郎?这话本王是不信的。”

谢从安连忙承认错误,“是我不对,殿下说的是,这么多人看着,巡逻卫还日日巡查,人怎么还会丢呢。这不可能之事竟然成了可能,可见里头必然有些不一般的缘故,寻找起来也必是不一般的困难。臣女无能,特来求殿下高抬贵手,啊不,帮我一手。”

良王眸光一闪,似是被她的语气逗笑,拿玉箫搔了搔下巴道:“你倒与本王说说,这么难的事,本王一无实权,二无人手,要怎么帮你?”

谢从安实在已有了要哭的心了。她顶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双手抱拳道:“殿下,主子。您别逗我了。臣女方才还惹的圣上动怒,再不敢乱说胡话了。请殿下可怜弱小吧。”

良王听了倒又是一乐,“谢小姐究竟做了什么蠢事?不如说来听听。”

正该是和盘托出的时候,谢从安却猪油蒙心,愚蠢的选择了装模作样。她只知自己面上摆的委屈,却不知眸中的试探早已暴露了自己。

“臣女方才被皇上赶出了大帐。他老人家叫我滚。”

琥珀眼瞳似笑非笑,良王来回摆弄着手中玉箫。

这眉目阔朗似青云出岫,怎么看都不像个坏人啊。

谢从安收回目光,狠心再赌一把。“殿下不如猜猜是什么话将圣上气成这样?”

良王瞥她一眼,面上的笑容多了些意味深长,“你说。”

谢从安盯着他,七个字说的极轻且慢。

只可惜云山易隐,琥珀色清,眉目俊朗,未有涟漪。

“最是无情帝王家。”

良王跟着复念一回,随即收起玉箫,回了她四个字,“当真不妙。”

他跟着提点道:“谢小姐记得小心,最近都别在父皇眼前出现。不然真出了什么岔子……侯爷不在,这里没人会救你。”他说罢便潇潇洒洒地径直走了。

谢从安一脸惊愕的呆在原地,挣扎在追与不追之间。一连在皇帝老子和良王这个儿子之间赌错了数回,她已经没了任何底气。折腾了这一早,满身的汗意更引发了心底压制的腻烦来。她索性转回帐中,写了封求救的信派人送去礼部给谢珩,说韩玉不知去了何处,烦他留心询问,待人将信送出去,又吩咐了沐浴更衣,让人去膳食所告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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