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访尹府(1 / 2)

里头显然是听见了谢又晴说话,都朝这里看来。有认出熟人的,目光中一时间多了惊艳,有的还是疑惑,甚至还有些思虑和厌恶在里头。

裳荷忽然就慌了神,几步跟上谢从安,低声道:“我还是在外头等……”话未说完却被一把拽了过去,脚下趔趄迈过门槛,抬头便见到尹夫人迅速收起的最后一抹惊慌。

双方一一见礼让座。裳荷也被迫跟在谢从安身侧受了拜礼。她尴尬的握拳蜷身,躲着不敢抬头。

婢女送上茶点,她顺手轻托,手指从袖中探出玉葱般的几节,心里的紧张跟着莫名也轻了些许。

谢从安见了俏然一笑,侧目开口道:“半夜来访实属无奈。还望夫人勿怪。”

尹夫人并未开口,一旁的尹徽显却已出言不逊道:“这样折腾我母亲,家主究竟所谓何事?归海今日一定要个说法。”

谢从安瞬间收了笑脸,转而看他,冷冷斥道:“求仁得仁。今日必让你满意。”

上次肃正堂中匆忙相见,尹徽显犹然记得这小姑娘言辞犀利,得理不绕的粗鲁模样。也正因是憋着这股气,他早已想着要如何找补回来,没想到今日一见,却被对方先翻脸来了个下马威,于是浑身的不自在,下意识便看向母亲,想要她为自己做主。

知子莫若母,尹夫人自然已经觉察。她收回打量裳荷的目光,道:“家主毋需客气。老妇若能做些什么,自然当为谢氏尽忠。”

怎么不等明年此时才回我呢!

谢从安在心里认真吐槽,口中却不疼不痒的说了句:“夫人言重了。若为谢氏,我这个做家主更当尽力才是。”

她不爽这尹家竖子,语气间便未控制的带了几分阴阳怪气,没想到竟会将对方给惹哭了。

尹夫人抽出帕子,才抹了两下眼睛,一时间就哭得抽噎不住。尹徽显赤眉怒目的起身喝道:“这番话说在我爹爹遭逢厄运之后,你身为家主难道不觉得羞耻!”

如此冲撞家主,在座之人顿时神色各异,惊讶窃喜恐惧皆有。

方县丞与秦师爷相视一眼,特意朝谢从安看去。只见她按住一旁的裳荷,一脸天真道:“我不觉得!”明显是故意为之。

谢从安无视尹夫人哭的痛心和尹徽显气得跳脚道:“尹阁主之死是为意外。谢氏失了这样一位君子,自然可惜,实又可气。毕竟此事发生在我逢卿垸的高阁之中,信阁如此被牵扯在内,也有诸多的繁杂事务要理。可惜斯人已逝,多说无益。往后信阁要如何经营,更需用心正经琢磨。时也命也,这笔帐要如何算,还需要你个黄口小儿来教我不成?”

被个小姑娘如此教训,尹徽显登时急了,跳起来呵斥道:“你再胡说!”

谢从安被裳荷拦阻一下,未及反应,这一动作却全然落入对面一行人眼中。

尹徽显立在位上,将身侧的扶手拍的啪啪作响,本还想要冲过来,被谢又晴一脸凶相的逼着坐了回去。他气恼不过,转而便伸手指向裳荷,“你不配做我们尹家人!我爹怎会养大你这个废物。你由着她们对爹爹不敬,是大逆不道,忘恩负义,连畜生都不如。”

裳荷只低头瞧着地上,任他辱骂,虽然看不见表情,那僵直的身子分明是在强忍。

谢从安心头早已是怒火熊熊,挥手便将腰里的长鞭甩了出去。

“闭嘴。”

鞭子如灵蛇探物,飞窜至尹徽显身侧。一声清脆,高几上的茶盏碎裂开来。

尹徽显呆望着身旁满地的狼藉,任由茶水湿了袖袍。

婢女忙上前收拾。尹夫人一时惊的连哭都忘了,眼睫上一颗泪珠欲坠未坠,手中的帕子还在面前端着。

谢从安持软鞭,指向愣着的尹徽显骂道:“裳荷姐姐为你爹做过的事,是你这个不孝子一辈子都做不出来的!你连提都不配提!往后你若再敢欺负她,我必杀了你这大逆不道,忘恩负义,猪狗不如的东西!”

尹徽显的面色惨白,不知是吓得还是不堪折辱。谢跋扈动辄杀人的恶名在外,他怎会不怕,忽然想起堂上请来的客人,忙又去看座上的方县丞和秦师爷两人。

那二人却巍然不动,齐齐低头饮茶,似对此间风雨毫无知觉。

尹夫人早已瞧出了其中关键,却不忍自家宝贝儿子受辱,哆嗦着站起身来与谢从安理论。

“家主怎能这样骂我显儿。夫君不嫌弃她裳荷一个孤女,将她收入府里用心养大,还说要许给显儿做妻,究竟是有哪里对她不住,竟要在恩人过世后带人来欺辱遗孀遗孤。我显儿骂她难道错了?”

这一番强词夺理听得谢从安暴怒。她抹去了照事理论的意图,冷冷一笑道:“错不错的,你们终是不配。今夜我之所以会带她前来,目的正也是为了结这门糊涂亲事。”

此言一出,牵涉在内的三人皆是震惊瞠目。

谢又晴适时上前,递了本绣了金线的折子给尹夫人,“夫人若有看中哪个,小姐自会安排,必由定国公谢氏的身份出面牵线。”

尹夫人忧疑片刻,在谢从安与裳荷二人之间探寻无果,便颤微微接过打开。

她只略看了几眼,眸中即刻亮了,对尹徽显招手道:“显儿快来,母亲眼睛不好,你来瞧瞧,这……”

尹徽显正是一肚子的委屈气恼,忽听母亲呼唤,想是有什么字不认得,便怒冲冲的上前,一把将折子抓了过来,才不屑的瞧了一眼,跟着就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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