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访尹府(2 / 2)

他快速翻了几页,又转去看谢从安与裳荷,凑近尹夫人耳侧低语几句。尹夫人将帕子捏的皱成一团,向谢从安道:“家主这是什么意思?”

谢从安把着手中的软鞭,理也不理。谢又晴道:“夫人当真瞧不明白吗?上头有公侯之家的贵女,商贾府上的千金,无论哪个出身,配你儿子都绰绰有余。小姐如今是要定了裳荷这个人,你们尹家若将之前的口头婚约抹过,自然还有更好的任你去选。”

眼见尹夫人眉眼发亮,早已不复见方才的柔弱颓丧,欢喜的不知如何是好。虽说家中主人新丧,此时谈论婚嫁之事于理不合,她却怎么也压不下那一直翘起来的唇角。

世态炎凉,人走灯灭。府上经历了这一场丧事之后,还要考虑如何经营,显儿只识读书,不事生产,若真的能娶进个家世富足的姑娘,岂不是了了一桩心事。

尹夫人花费力气沉了喜色才开口道:“当年亡夫收留裳荷姑娘,本就未存半点私心。至于童养媳这些,也只是平日里的玩笑罢了。不想竟然让家主听到了耳中,当了真。”她说着下来去拉裳荷。后者一时退了半步,强忍着才算没有其他动作。

“你这姑娘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如今难得家主看重,想要栽培于你,你便好好去做,也算为我尹家光耀门楣。来日我于九泉之下见了四郎,便无愧于他的嘱托。”

“既然这样,”谢从安将软鞭递给一旁的婢女,“夫人不如将裳荷的籍契交出来吧。”

尹夫人脸色微变,“这……”

“怎么?”

谢从安一眼扫来,方要松开软鞭的手便停在了原处。

尹夫人忙吩咐:“快去将裳荷姑娘的籍契取来。”

婢女很快将东西取了过来,刚到堂上就被一淄色长衫的蓄须老人拦住。尹夫人点头,婢女便将东西交了过去。老人查看完毕,又将它交予一旁皂色长袍的少年人。

那少年玉面细眼,生的别有风情,婢女竟然对着他红了脸。谢又晴轻哼一声,眼睛却也直勾勾的盯着对方看。

少年从袖中另取出一张纸来,与老者对着嘀咕一阵,朝一旁的衙卫招手。那人捧了本册子出来,又奉上笔墨。

老人在其上勾勾画画,罢了从怀中掏出个玲珑小巧的印章盖了上去。少年转而上前将两张纸交与谢从安道:“衙内的记录都已消去,这废弃之物便留给谢氏主处置吧。”

“多谢。”

谢从安眉眼一弯,接过便撕了粉碎。

裳荷惊道:“家主……可是,消了我的奴籍?”

谢从安歪头冲她眨眼,谢又晴已凑过来恭喜道:“姐姐往后就是真的自由了。”

裳荷再去瞧那尹氏母子,心间百般滋味转换,“小姐怎会……”

“回去再说。”谢从安转朝尹夫人告辞,尹徽显忽然出声阻拦。

“家父被害一案尚未……”

“尹公子,”

方县丞轻咳一声,“县衙明日就会派人前来,必然会有所交代。”

尹徽显不肯放过,又追问几句:“县丞大人可是说案子都查清楚了?杀我父亲的究竟是何人?先前在下曾与衙役提及,家父在日常经营上与一位薛先生常有龃龉,可是他派人下的杀手?”

裳荷有些心虚的回头,却见谢从安正百无聊赖的玩着头发。

那捧册子的衙役上前叱责道:“县衙办事自有县衙的规矩。县丞大人既说了明日会来传你,你听着便是。”

尹徽显听了竟还要发作,被一旁尹府的管家上前拦下。

方县丞道:“最近的常平实不太平,一连出了几件凶案,多亏谢家主帮手咱们才能快速堪破其中关键。今夜前来尹府,也是为着报答家主,所以与些方便。若尹公子想要知道凶案进展,不如明日一早前来县衙,咱们自会给出交待。”

自古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虽说常平县衙算得清廉,可官衙的威严自在,平民百姓怎敢造次。

尹徽显因自幼被尹氏溺爱,不知其中深浅。这位夫人岂有不明白的道理。先夫过世,家中的日子必然再比不得旧时威风,更无胆与官府结怨,忙亲自下来与方县丞道歉。

“显儿仁孝,却不该如此心急,小心在大人面前失了分寸。还望县丞看在先夫薄面上宽恕则个。至于这案子如何,我们母子明日自会到衙门领训。”

尹徽显还要多嘴,又被尹夫人训斥了几句。

谢从安在一旁等的不耐,借着吩咐车马催促几回,才顺利辞别。

诸事落定,尹府大门外,两辆马车各奔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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