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恶心
“姜星火，你变了，你不是从前的你了。”
“我没变。”
“那伱为什么做刚才的事情？你想当面对曹操时同样唯唯诺诺、小心谨慎的司马懿吗？”
“我有我的苦衷。”
“你已经忘了来时的模样。”
“——砰！”
一声巨大的声响传来，面前的玻璃镜子碎了一地。
门外的侍从听到动静，纷纷拔出刀来，王斌低声问道：“国师？”
须臾，屋内才传出姜星火平静的声音。
“没事。”
“十一月一日。”
这种事情，说的严重一些，是要杀头的。
许久，姜星火终于忍受不住，率先打破这份宁静：“你怎么会在这里？”
却见是五城兵马司的人在收敛路边冻死乞丐的尸体，虽然是首善之地，但这种事每年都是免不了的。
这位老村长姓李，祖籍是江浙一代的，五代人之前就迁居到了这里，毕竟是南京周边的村落，还是有点见识的，也晓得轻重这等大人物跟自己好说好商量，只要不是把他们往死路上逼，那他都得陪着笑脸。
煤炭工业确实该提上日程了，但煤炭是需要市场的，这一点是客观经济规律，古今中外概莫能外。
“自是有的，只不过我家的量比较小。”
发薄棉衣就是了，虽然操作起来很麻烦，虽然会出现各种各样诸如冒领、薅羊毛等问题，但成本说实话没多少，作为朝廷的救济项目来做，跟施粥一样，从皇帝到官员，都是乐见其成的。
姜星火看过《大明风华》，但显然，历史上朱瞻基的皇后和皇妃，肯定跟景清没啥关系，所以这俩小女孩，并没有什么宿命可言。
路边的乞丐堆里其中还有个身穿单衣的孩子，被冻得瑟瑟发抖，似乎是被吓傻眼了，呆愣愣站在那儿看着被收走的冰凉尸首，不哭也不闹，只是用手捂着嘴巴，生怕惊扰到什么。
但无论如何，现在她们都是无辜的。
南京周围煤炭资源不太丰富，在姜星火的印象里，好像只有两处煤矿。
侍从离去之后，王斌也都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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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星火眉头紧锁，不由的攥紧拳头，指甲刺破掌心，渗出鲜血。
景清死后，他的家人也都被下狱，随后流放充军，但两个女儿被姜星火安置在了南京近郊的乡下念私塾，避免了沦落教坊司的下场。
“稀客啊，您怎么有空过来？”村长笑呵呵地王斌问道。
小男孩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最后突然哇哇大哭起来。
姜星火拱手作揖道：“多谢老村长的鼎力支持。”
其他成年的乞丐，姜星火管不了了，把小男孩带上马车，小男孩看车宽敞暖和的马车，和穿着干净的于谦，流露出了深切的自卑神色。
见到姜星火，两个女娃的神色有些复杂，那是夹杂了恐惧、畏缩的神情。
很实诚的伙计道：“不如几位先喝点暖胃的粥吧，然后再吃些菜垫垫肚子，免得吃不饱。”
王斌把两个小女娃安置在了他这里收养，每个月都给钱粮，村长一家虽然不敢克扣，但两个小女娃又能用多少？剩下来的还都是他们的，而且吃的喝的也都是一锅出的，这个账，谁也算不清，就不虞王斌说些什么。
乞丐里面确实有丧失正常劳动能力十分可怜的，但其中大部分人，都是以此为职业，好吃懒做，不愿意去做事，因为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多，朝廷是管不过来的，不可能白供着他们吃喝。
“我听说村子里有不少青壮，是做采矿的。”
“那若是有矿招工呢？”
“不用紧张，我不是来追究这件事。”
墙壁上的书画挂轴不见了踪影，反而成了诏狱里那面写后被涂抹的乱七八糟的“慷慨歌燕市”的那堵墙。
“我……我……”
“不过，既然清楚自己的处境为何不主动认错呢？难不成要我亲自来帮你吗？”
“走吧，去工坊那边，顺便带你们吃点好吃的。”
这可不是一般的地皮啊，汤山脚下那地儿寸土寸金，一般人可拿不出足够的钱来购买这里的地皮，而且，很多事情，还不是有钱就能解决的，那里一半的土地，是曹国公府的。
“呵，没错？”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种意思。”
五城兵马司的人虽认不得姜星火，但看他身边的侍从，也晓得身份不是他们惹得起的，倒也不敢驱赶。
“贵人请说。”
真的。
李老村长眉头一皱：“贵人你这话是何意？”
忽然，他想到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那就只能先拿汤山凑合用了。
姜萱时不时询问着他家里的事，而小男孩也哭着的告诉她自己是怎么流落街头的，又是如何躲避那群官差的，等马车走出南京城的时候，他已经哭累睡着了。
这些日子过的浑浑噩噩，很多时候，总觉得某一幕仿佛又重演了，但是他却没有了往昔的情绪，反而觉得有些释然。
“嗬！”
“日有所思，便有所梦。”
很快，掌柜亲自带着伙计端了几碗鸡肉粥上来放在姜星火等人的面前，碗里都加了个荷包蛋，笑容满面道:“几位慢用。”
“你跟谁学的？慧空？”
王斌停下马匹，朝着周围喊了一声：“带我们去村长家。”
“都送到漏泽园去。”
“大本堂今天应该是不上学的。”
这种事，也算是常态了。
穿着中山装的姜星火轻笑道：“若非我及时赶回来，你觉得你现在该是什么模样？或者说，又会发生什么？”
于谦一本正经道：“做一点事总比一点不做要好，值得开心，不然师父每日愁眉苦脸，心气郁结是影响身体的.千钧重担也需笑着挑。”
正是这种复杂的情绪，才让她们对姜星火既感激又害怕。
既然集合了生产、货运两大要素，那么就意味着人口密集、交通发达，自然而然地，为工人和水手、商人们提供各种生活服务的小镇就因此产生了。
就如同永春侯家的金粟公子买下了一半聚宝山一样，这里面的说法多着呢。
“你教过道衍的，必定之狱，是尚未被认知的自在之狱。这世上只有一个监狱，这个监狱既是必定之狱，也是自在之狱，之所以会有两个称呼，不过是由时间长河的此地到彼地的关系。”
两个女娃斯文地咬着，而小乞儿又泛起了泪花，姜萱给他擦了擦，看见队伍里的王斌和几个侍从也吃的挺带劲。
“进来。”
出了荣国公府，因为如今已经入冬，天气太冷又有妇孺，所以姜星火也没骑他的小灰马，而是坐了马车。
于谦摇头道：“算了吧，不吃这种东西。”
但姜星火想的更多一些，除了营养和衣物，还有取暖。
屋中，只剩下一袭青衫的姜星火与他面前跪坐着穿着中山装的一个青年男子，两人皆是沉默无言。
所以此刻外面还是白皑皑的，寒风凛冽，吹得马车窗户啪嗒作响。
闻言，姜星火摇了摇头。
李村长听闻姜星火的话后，脸上露出思索之色，片刻才道：“贵人，实话说吧，都是逼得没办法了，南京周围的小山，或多或少都是有矿的，地不够种，不去采矿，总不能眼见着自家穷困下去，总要卖一把子力气的。”
姜星火不知为何，此刻的他，情绪极明显地流露出来，似乎完全无法像日常生活一样掩藏。
京察的事情还有半个月准备，到十二月之前做到全部工作就可以。
又坐了一阵子，景清的两个女儿从村里的私塾下课回来了。
很多个姜星火，从四面八方向他围了过来，有婴儿，有老卒，有穿中山装的，有穿兽皮的，还有穿着马褂的。
街边卖糖葫芦的小贩见有客人走过，立刻热情招呼道：“要吃糖葫芦吗，很甜的哟！”
“嘶……”
李村长闻言，顿时面色微变。
刚一进村，就看见几位老头正坐在村口看着他们。
可即便如此，姜星火对于两个小女孩的情感，也是同样复杂的，因为养大将自己可能视为仇人的孩子，虽然对他来说轻而易举，但这无疑是给自己日后埋雷，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来个隐忍二十年为父报仇的戏码.《狂飙》里的高启强不就是这么栽的吗？虽然是电视剧，但也有一定的警示意义。
“嗯，行。”姜星火颔首答应，随后点了些粥和菜。
“是”
王斌说道：“昨夜国师您喝醉了酒，睡得太晚，早晨醒来有些迷糊了。”
姜星火淡笑道：“附近就是汤山，我打算拿下附近的山林，修几条好点的路，将汤山周围的村落相连接，到时候，南京和这些村落之间，就能够做到互相往来，不单单是南京有货物运送到这里，同样山里的矿产，也有可以运送到南京这样一来，既节省了交通成本，也给周围百姓增添了收入，又不用偷偷摸摸采矿，何乐而不为呢？”
此前讲过，大明的社会救助制度，继承自宋元，有类似于现代养老院居养院来收容无人照顾的老人和残疾人，还有给贫民提供医疗救助的安济院，以及给死亡流浪者下葬的漏泽园，但对于乞丐，是没什么帮助的。
而姜星火则咬着冰糖葫芦继续往前走，走到一间酒楼门口时，突然脚步一顿，抬头望向酒楼牌匾——醉仙楼。
李老村长沉默片刻，才叹息一声道：“贵人，小老儿知道你对咱村里百姓的关怀，也知道你是真心为咱谋福利，只是只是……唉，罢了，这件事若是真能成，村里的青壮这头自然没话说，就按照贵人说的办。”
听到这话，姜星火跳下马车，往前走了几步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