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1 / 2)

老太太正坐着喝茶,凤姐儿随侍一侧,一抬眼就见云珠包着手臂跟在贾宝玉身后。

正月里人齐,贾赦阴沉着脸坐在下首,单刀直入,开口直说要上折子并报官,除了家中这等祸根才好。

老太太慧眼如炬的,想着既然从前政儿两口子非要留下那妾室赵姨娘,后头生下贾环又一直不肯放出来给大太太养,他到底与宝玉同出一宗,即便是不中用,也万不能放出去给宝玉丢人。

如今私心想着,就算将来不能做帮衬的臂膀,也不能那么容易就叫他坏了家风,于是咬定了牙不许声张。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云珠心下冷笑,果然叫探春说中了,树大根深却从心儿里开始烂,能得几时长久?

虽吐槽着,却还是兀自乖觉地听吩咐,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始末学了一遍,在说起对贾环的察言观色而认定猜测时,王夫人已经松了面皮,俨然将云珠当成她的房里人似的。

只恨不得自己附身上去多安几条罪状,那姓赵的时常与大房来往,皆是些眼皮子浅的,也不知道私下里在谋划些什么,如今这可是一举端掉赵姨娘的绝佳时机啊!

王夫人兴奋极了。

赵姨娘进来时,正听老太太说要去请道婆来处理这物什,她心中一喜,府上最信任的道破莫过于马道婆,想着这婆子收了自己半幅身家,定不会半途而废。

还有戏!

邢夫人最爱看戏,她膝下无子,又是继室,平素见王熙凤更亲近妯娌倒还没什么想头,可见贾宝玉众星捧月,心下难免不平。

老太太到底年岁大了,无心杂事也是正常。至于邢夫人,论身份论本事,自然都是要靠边站的。只是这话小红没好说出口,生怕落人口实。

只是目标是谁,云珠至今没有头绪。但不妨碍此事若成,受害者是板上钉钉,可获益者却有好几个。

说着,又要开阔场地,说是方便引走煞气。又要了许多金锭,说是压阵需要,还特地强调了这金锭只是压阵,事后可收回的。

“你怎么知道是有人要引宝玉出去呀?今日之事未免惊险,若是叫环三爷拿捏了你,只怕……”小红摊在床上心有余悸,盯着云珠包扎过的手臂,止不住的后怕。

“无事,无事,只是棘手些。”说着环视左右,见贾环与赵姨娘母子情深的黏糊模样,便知道还没有走路风声。

他虽是个妾室生得庶子,可到底是荣国府正经八百的少爷,哪里受过这样的闲气?

正有句话说得好,英雄尚且怕无赖,贾环早就叫云珠一顿好打生了愤懑,如今看自己的亲娘一顿往自己头上扣锅的样子,更觉自己是人嫌狗憎的‘贴边儿’。

两人避开这个话题,闲闲说了些家常话。

还叫她不要担心,宝玉将她的两天假期变成了无限期假期,要她好利索了再上前伺候。云珠听了感恩戴德,泪流满面,早知道假期来得这么容易,她早就该去吹吹冷风了。

这等心头肉,王夫人哪里舍得隔夜饭?

老话说人前不教子,贾政这架势分明是做给王夫人看的。就差对发妻直言,他兄弟二人闹矛盾都是小事,若大人掺手难免失了分寸,将来长大了是要是起龃龉,只怕要怨恨做父母的。

周瑞家的彪悍,见她这样还以为是有什么异常,忙带着几个有力量的婆子,围在马道婆周围,轻声道:“大家你只管差使,我们太太独得这一位公子,万万轻乎不得!”

嗔完了,又问:“什么事?”

赵姨娘看儿子这样,平日也就罢了,偏这样的场合还做这唯唯诺诺的模样,岂不是将话柄往人手上递?正思忖着怎样提点他,就听贾政笑说:“环哥儿也是,我与你大伯这般岁数的时候,争银子书本的也是常有的事。只你记住,兄弟阋墙不可恨,兄弟间不择手段才可恨。”

又因着上头写了生辰八字,老太太只好拍板,打发人去请马道婆前来化解,此事就算了了。贾政在朝为官,最厌恶这等鬼神之说,可事涉宝玉,他竟破天荒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了,极是难得。

一府的人各有心思,云珠却知道此事还没个结尾,因此做事十分小心翼翼。

平儿欲言又止,在听了马道婆说要寻府上僻静宽敞地时,心中的怀疑更甚,不由得拧了贾环一眼,都是这位搞出来的糟烂事。她家奶奶如今六个多月的身子,原就叫年底的杂事绊得抽不开身,如今竟还要操心起这些妻妾争执了,真真没一个心疼她家奶奶的。

这等偏心之言,顿时叫赵姨娘志得意满,孔雀开屏似的扶着贾环往外走,实际上双手拧在贾环胳膊下,低声要他安分点儿。

见小红和气,云珠也就放下了几分心,小声道:“虽说太太叫着奶奶一道管家理事,我原想着是因着姑侄的情分,可如今瞧着,怎么还掺上什么兄弟之争了呢?”

老太太倒罢,老眼昏花看不清。只王夫人面皮一抖,几欲作呕的的模样看得邢夫人嗤笑一声,众人看过去时,她又轻咳一声望向他处。

这样的行为,叫她一下就想到了原著里姐弟逢五鬼的情节。再兼王熙凤派的私活儿,更是笃定了有人要从贾宝玉这里入手作怪。

小红瞅了云珠一眼,接过茶水嗔了一句:“你是个伤者,这两日宝玉都开口放了你的假了,且好好养着才是。”

小红就一笑道:“只怕打草惊蛇,二奶奶的赏赐没了。”言下之意,就是内应的事怕是办不成了。

正欲开口辩解,却叫赵姨娘扯了衣袖,贾环见自己生母的哀求模样,深吸一口气,到底转到没人的柱子旁安安静静的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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