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眼角含泪的,一言不发的,清理厨余。那副样子,要多寒碜有多寒碜,好似一位丧家之犬,想起过去的心酸,再看看现在的处境,不禁潸然泪下,抽泣不止。
楚铭缓缓起身,看了一眼门外,然后帮助老者清理,应承下洗碗筷的任务。
少女一手托腮,一直坐在门外,一副无忧无虑的孩童模样。
楚铭在厨房洗碗。
老人忽然进来,泪水洗涮面庞,好似融化的蜡烛,将枯黄的皮肤一点点遮盖,泛起如盐般的光芒。他将嘴巴歪着,抽泣道:“其实我一直想不通,你们和我非亲非故,为什么要给我灵石?”
老人脸色阴沉如水,他算是清醒的,总觉得这两人狼狈为奸,图谋不轨。没有因为得到点好处,就彻底对他们放心。
楚铭继续洗碗筷。
老人的心里咯噔不止。
将碗筷收齐,楚铭笑道:“放心吧,我们不会伤害你的。更不会觊觎你的那点财产,诚如你所说,老老实实待着。切莫得寸进尺,你闺女很反感这样。”
他老泪纵横道:“你们到底有什么行径,我可不傻!是不是谋财害命,我竟然收留了你们,这不是引狼入室吗?我真是瞎了老眼啊!”
“我们真的是朝廷官员!”楚铭屏息凝神,肃穆道:“希望不要有麻烦发生,你也知道,抓捕盗贼意义重大。何况我们将你禁锢,那是为了保护你,若是你大摇大摆的出去,保不准会不会发生意外。在外面有我们就足够了,我们办婚宴请客,其他的你不用管,在这里接待接待亲戚即可,到时红包数都数不过来,闷声发大财多好。”
老人迟疑道:“你们......真的是衙门捕快?”
楚铭脸色一沉,认真道:“抓捕江洋大盗,烦请配合,不必多问。你应该也晓得,这是规矩。”
说完便走。
握着灵石,心情复杂的老人愣在原地,随即拿起一柄刀,磨了磨,那种可怕的狰狞脸色,恐怕老人自己见了都会吓得不轻。他磨得极其缓慢,确认锋利,用力的剁了一块火腿试验,后者几乎被震飞出去,飞出厨房。
他吐出一口浊气,将火腿拾起,并未放回原位,偷鸡摸狗的拎着刀,走上楼,快速的躺在床上,刀则是放在床底的一个旮旯。
夜幕从窗外透来,老人使劲的握着灵石,仿佛可以驱散那陈年已久的贫苦味,使劲的抱在怀里,梦都是香的。
——
走出门后的少年,在门槛上坐了下来。
旁边有一位少女。
楚铭歪着脑袋,看着少女,轻笑道:“造势么?”
少女嗯了一声,“你倒也不傻。”
然后缓缓躺下,手脚扒开,有些迷茫的看向天花板以及半片天空,那道门槛凸着她的腰部,她就像是弧线般,画在了地面上。
借着屋内的微量灯火,楚铭伸手道:“走走?”
少女直起腰板,意外点头道:“你这不是赶我走吧?”
少年越看越害羞,心想着女孩的脑回路真是清奇,一堆的坏主意,也不知道是怎么生养的。
楚铭眯眼,点头起身。
两人并肩而行。
在郊外晃荡。
路很宽阔,比不上别处的繁华,唯独给人一种清闲的感觉。
“你的小挎包不是被偷了吗?真的有钱办婚宴,发红包吗?”楚铭担忧的问道。
她很直接,漫不经心的掏出一块‘极品灵石’,解释道:“我可没有将全部身家,放在一个地方的习惯。”
楚铭尴尬苦笑,“如此啊......那确实是我多虑了。”
少女似乎觉得这样很带劲,便讲起了一大堆道理。听得出来,她是一位很精明谨慎的女孩,肚藏诸多坏主意。
总之就是防人之心要多备。
楚铭倒是不服气,但是不敢和她顶嘴,这女孩能说会道,好似没什么不能抛弃的,将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就好比“婚礼”。
她想借用“婚礼”造势,在“婚礼”上穷奢极侈、一掷千金,就是在告诉盗贼:老娘我是暴发户,挥金如土,你要是看不惯,就来光顾我家啊!
这个想法很大胆,当下来说,也是最为有用的。
楚铭却有些不情愿。如“娶妻”来说,依父母之命,经媒人撮合,认为门当户对,互换“庚贴“(年龄、生辰八字)压于灶君神像前净茶杯底,以测神意。乃是人生头等头的大事,三媒六礼,真不是可以马虎的。
她倒好,随便认了个父亲主持,还说要送个上门女婿。
若真心也罢,楚铭勉强接受,但现在分明是个儿戏似的,这着实让少年难以忍受,总有一种......被耍的感觉。他对于这些,还是很在意的。
只能说,少女终究是不在意的。
她瞧见少年那张阴晴不定的脸庞,便停下脚步,对少年眨了眨眼眸,嘴角挂着似笑非笑之意。
明眸皓齿。
少年不想对视,便低头躲避,拒人千里。
只看见优美静谧的月色,洒进如玉般洁净的小溪。
少女顺着他的视线。一步踩在上面。
真是。
一溪风月,踏碎琼瑶。